阶走上去。
大太监追着后面过来,一边与她解释道:“莫如渊不仅为罪臣申辩,还对太后娘娘言辞不敬,此番廷杖是太后娘娘的意思,皇上监行,若是不打满一百八十板子,太后娘娘就要与皇上断绝母子关系!”
黛霜刚走到林江渺面前。
这一番大监与她解释的话,皇帝也听到了。他如水的目光落在她的衣上、鞋上,最后落在她的眼睛里。
处罚莫如渊,就是对想为她父亲求情的人杀鸡儆猴,也是对皇帝的威胁和敲打。帝后矛盾与日俱增,若此时再添一把火,逆了太后的意,还不知她又会怎么对付皇帝。
林江渺看着她,许久道:“你有什么事?”
他不知她会怎么选择,眼中露出悲伤的神情。黛霜心知肚明,并不想又伤害他一次,却也不能看着莫如渊被打死。
微微动了动唇,只问道:“陛下相信我吗?”
林江渺眉头一动。
“信,自然信。”
“那妾身恳请陛下先让他们停手。这人再打下去,就真的没命了。”她跪下来,对他说:“妾身会自己去说服太后娘娘,绝不影响到陛下。这个被打的人和尹家有交情,所以妾身不能坐视不理,但也不想把陛下置于两难。所以想请陛下给妾身一个机会,寻一两全之策。”
林江渺惊起扶她,“你这是做什么?地上还湿着呢。起来,快起来!”见死拽不起,遂对那边的人大手一挥,“都停手!”
板子停了。
黛霜这才起身。
“你要怎么说服母后?此事绝无回转的余地。”
她方才说的话,有将他的境况考虑进去,这已经让他觉得满足。
“我和太后娘娘见一面就好。不过太后素日里不见我们这些妃嫔,陛下可否为我安排?”
“这倒没问题。什么时候?”
“等雨停吧。先将他安置一下,找个大夫。”
林江渺只犹豫了一会儿,“好,我都听你的。”
慈宁宫。
最上头坐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约莫三十来岁,正垂首逗弄着怀里的白猫。
太后李元清,是云阳侯庶女,二十岁做了先帝的皇后,可惜并无所出,先帝便把现在的皇帝寄养到她名下。但林江渺即位时仅十二岁,让年轻的太后生出了旁的心思。
黛霜走过去,恭恭敬敬地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太后瞟了她一眼。
“外头的事哀家都知道了。你已犯了事,还有什么要说的?”
黛霜直言:“回母后,儿臣想保莫如渊。
莫家和尹家颇有交情,莫如渊被治罪也是因为帮儿臣母家求情,所以儿臣想和母后要个恩典,放了他吧。”
太后冷笑,“你是皇上的贵妃,怎么能拿自己的私人感情干预国事呢?哀家让皇帝赐他廷杖,不只是因为他给尹冰说情。你可知他私底下是如何辱骂哀家的?简直目无尊卑。”
黛霜早有准备要碰个钉子,顶着太后森冷的目光道:“既是私底下说的,又为何会上达天听呢?照儿臣看,朝官们互相攻讦、捕风捉影的风气,是不可不治了。”
“大胆!”太后怒道:“你是在指责哀家冤枉他吗?!”
“儿臣不敢。”黛霜平静道:“这里没有外人。事实如何,母后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儿臣不必挑明。此番过来,只是想和您做个交易。”
“交易?”太后露出一个不明的笑容,“尹家败落,你又无所出,除了皇上的宠爱和这张脸蛋,委实一无所有。”
“母后说的是,儿臣有自知之明。”她抬眸道:“儿臣知道,您一心想在皇帝身边安插一位妃嫔,那新晋的李妃就是您娘家人。您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让皇上封她为妃。只不过皇上封再多的妃嫔,他的心也只在我一人这里。母后如此费尽周折培植人手,为何不直接选我呢?”
自己身上如今能为太后看中的,也只有皇上的宠爱和这副容色。想把莫如渊救下来,也只能先这样。
太后愣了一下,转瞬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你想投靠哀家?”
这六宫之中,只有霜贵妃能抓住皇上的心。如果她能倒向自己,可比任何人都顶用。只是这个莫如渊对她真有这么重要?皇上待她那般好,她真的愿意投靠自己吗?
“母后明鉴,儿臣没有孩子,娘家又倒了,除了陛下的宠爱委实什么也没有。儿臣也自私,得为自己的将来考虑,愿为母后分忧解劳。”
黛霜了解太后。她得说出这么做对自己的好处,才能使对方相信。
一席话说得太后笑的合不拢嘴,“你真有这个觉悟,一个莫如渊算什么?哀家不和他计较就是。起来,快起来!”
黛霜跪了半天,这才慢慢起身。
太后一瞬间变了脸,热情道:“来,上来坐。”
“从前儿臣比较懒怠,也不时常来看望您。”
“说的哪里话。既然你有这个心,以后皇上说什么、做什么,你必得样样都告诉哀家。”太后说着,仔细端详起她来。
真真一张倾城的脸,难怪能把皇帝迷得七荤八素。下一瞬她却又转念一想,这样好的一张脸,若只用来拴着皇帝一个人的心,岂非没有物尽其用?
转瞬一笑,和气道:“既然话都说开了,以后你和哀家之间也不必拐弯抹角了。那个莫如渊,回头安排几个大夫给他看看。哀家这还有些上好的药,也让紫汐给他送过去,就当是看你的面子。”
“谢母后。”
“放了莫如渊就算是哀家给你的诚意。你要做哀家的人,是不是也该给哀家一点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