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装模作样地一算,“你还欠着我三个代价。”
“你当初来找我的时候,说什么代价都可以。嫁给我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违背底线的事情,你却不愿兑现承诺。你说,到底是你不讲理还是我不讲理?”
“你……”她被他说得瞪大眼睛,竟无言以对。敢情还是她不对了?
“不过你毕竟是我的皇后,就不和你计较这些了。现在,补我一个洞房如何?”
向来只有新婚夜男方撇下女方,女方说男方补她一个……怎么这家伙反过来了,堂堂一国之君说她一个小女子欠了他洞房花烛夜?
她决定能拖多少算多少,“陛下,天还没黑呢。”
玉知微摇了摇头,“一个人欠了另一个人钱,还钱时都要加上利息的。如今距大婚那晚已经过很久了,我向你要点利息不过分吧?”
他的意思是,这几个小时多的,算利息。从现在一直到深夜,都是洞房时间。黛霜明白过来,正又要说他无耻,他忽然欺身靠近,食指抵在她的樱唇上。
“好了,别骂我了,咱们聊聊天还不行吗?”
好,聊天。
他倒是真的说到做到。两人并坐在一处,他一手揽过她的肩。
“你一定很好奇,我是何时喜欢上你的。”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三年前。
三年前你在夜宴上跳了一支舞。你长得像我梦里的女子。”
小姑娘红着脸,没想到这老谋深算的家伙会说出这么梦幻的话,不由深感意外。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三年来我心里一直记挂着你。登尹家提亲的人里也有我一个。我瞒着父亲去的,排了好久的队才轮到,没和令尊说上多久的话就被赶出去了,回家时天色已晚,被我父亲一顿打。”
黛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那么多京城贵公子去你家提亲,你和红药趴在后院墙上看热闹,看累了就睡大觉。”
她脸一红,“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走的时候看见你了。”他说,“墙上有两个小脑袋。”
黛霜:……
“那三年我家中也诸事杂乱,就只去了你家一次。待我料理完诸事想要再登门提亲时,你已经入了宫,成了先皇的贵妃。所以我想要得到你,只能做皇帝。”
黛霜一听,满目讶然。
他的意思是,他是为了她才造的反?所以那么多无辜者的死难、先皇的离去、玉阶前血流成河,罪魁和源头竟是她这个毫不知情的人么?
不,怎么能归罪于她呢?分明是他!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看着她,对她眼中神色变化了然于心,“你不要罪责自己,就算要问罪,那人也应该是我。说什么大楚气数已尽、君王懒政、天怒人怨,虽是事实,却也可以是借口。我在你面前,不想找这样的借口,当上皇帝就是我为了得到你采取的办法。”
“我今天把自己的全部都向你交代了,你当知我对你的心。”
她默了默,好半天才开口:“你这么做,就不怕万一失败,被人唾骂,失去所有吗?”
“我不会失败,因为我必须得到你。如果不能得到你,兵败身死也是我之情愿。”
“难道你没有其他在意的东西吗?比如父母亲人。你不怕他们受到牵连?”
玉知微沉默了一瞬。她敏锐地看见他眼中的光熄了下去。
“我和我的亲人牵绊不深,他们于我的情谊还不如朋友。”
……怎么会这样呢?黛霜愈发好奇了。可她转念一想,又说:“那你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回忆。我不继续问了。”
“无妨的。”他在被下覆上她的手,“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小的时候,母亲给我下了毒药,扔在深山里,任我自生自灭。若不是五湖盟的老盟主路过相救,那时候我就死了。”
他忽然把一切都告诉她,吓了她一跳。“怎么会这样?”
“因为她不喜欢我。我是寤生的,让她当时很艰难。我出生的那天,大哥又刚好夭折。老道士说我命硬可亲,母亲也认为是我的到来克死了兄长。”
“从我有印象开始,母亲就非常厌恶我。她把我丢在深山里时我就知道,她真的不想要我了。”
“我在龙山上待了一整晚,饿晕过去,后来被老盟主捡回家。几年之后他们又把我送回玉家,我与母亲更加关系不睦,于是父亲将我送去了玉将军的军营里。这样又过了几年,母亲走了,我才正式回到玉家。”
黛霜歪了歪脑袋,“令堂……”
“母亲不是我杀的。只是我和她关系太差,家里人都认为是我在报复。加上我当时刚巧在场,也懒得解释什么。”
“你应该解释的。怎能受这样大的不白之冤?”
他开心起来,“这么说,你相信我?”
“我若不信,又为什么要听你说呢?”
“你之前就是因为这件事跑的吧。”他说,“就是玉昭华和你说的。”
“也不止这一件。”她收回了目光,抽回手,抱住膝盖,“玉相的名声怎么样,难道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我说过的,霜霜,我可以对谁都不好,唯独不会对你不好。”
“我不信。”
“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自此以后皇上就疯了——宫人们都这么想。
那位大婚之夜逃跑的新娘被抓回来以后,非但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反而被他们那暴戾冷酷的皇帝像菩萨一样供养起来。皇上有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