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家那边。
顾五郎回府,正是饭时,即便肚里装了几个包子,他也陪着祖母用了饭。
吃饭时,顾老夫人便将大孙交代给他的公务说了。
“钦哥儿的意思是,你回来丰州也两年了,总也闲着,想派个事给你练练手,免得来日诸事生疏了。”
顾五郎正喝着牛骨汤,眉心一皱:府里的肉汤,怎么越发难吃了?
金嬷嬷伺候在旁,利落递了清茶给他。
顾五郎听完后,才笑着问:“前儿才见到了大兄,孙儿同他讨个事做,他还哄我说多清闲一阵呢。可别是祖母也来哄我?”
“瞧瞧,可不是让嬷嬷说中了?你大兄的家书就放卧房里头,还没收,就怕你不信呢。”
“那可奇了。孙儿倒要看看大兄是派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要给我做,若是些闲职,那我宁愿光明正大闲着。”
“是个极要紧的事。”老夫人觑着他,又指着桌子正中那盘玉米窝窝头,“昨儿才说,太.祖时期,庄稼丰产,府里的嬷嬷说,一亩玉米地能收十石,比稻子的亩产还高好几倍。”
顾五郎只笑笑,“或是口口相传,当不得真了。”
老夫人瞥一眼外头,庭院静悄悄的,府里的下人也在后厨用饭。
金嬷嬷极有眼色,出去守着。
“说来你或许是不信的,我未出阁时,曾看过一本游记,是前朝的大学士写的,自序便写着他为男子,空有一身抱负却无处施展,想效仿先贤寻到奇珍,造福百姓。”
顾五郎了然,便问道:“他说的奇珍,是指玉米?”
“不是,是红薯,你可知书里记载的亩产是多少?”
“还请祖母赐教。”
“竟有半百之数。”
“这样多?”
“可不么?而后他又写道,或因天时不利,亩产年年锐减,再难超过十石。天子恐遭人非议,便命史官将典籍里的记载一一删去。或是此举逆天而行,才……那般……”
由此,才改朝换代了。
便是改朝换代,具体缘由,他们也不能在将军府里议论。
祖孙二人心领神会。
顾五郎又如话家常说道:“如此,大兄总不能教我也去寻什么奇珍罢?这样的旷世奇功,怎轮到我一闲散之人,这可真真是折煞我了。”
“你呀……”
老夫人亲自给他夹了个窝窝头,又打趣道,“寻奇珍的事,不劳你去了。我们试试把城西那片地开垦出来,也种上玉米,丰州要是能多产些粮食,百姓也松快些。”
城西不是河谷平地,是群山底下的坡地,种地是不大适宜的。但,也聊胜于无罢。
“既是如此,孙儿便胡乱带人去种了。我自小读的四书五经,这地种不好,也情有可原罢,这差办砸了,祖母可得替我在大兄面前说和一二。”
“你只管去做,天塌了还有我呢。”
一众孙儿里,老夫人是略略偏疼他的。
顾五郎没敢提段家的事。大兄这差事,来得也太巧了些。他又借故道:也不知是谁在大兄面前美言的,回头我可真是要谢谢他了。”
老夫人不知其意,只当他们手足相亲,很是欣慰。
*
夜里,正是难眠之际。
许抱月睡在木床之上,屋里没有燃着灯。今夜的天似也比前两晚更清朗,她辗转反侧,想着书里的剧情。
这都第三天了,女主还没和男主家搭上关系,这合理吗?她这穿书姿势,怎么看怎么不爽。
难道是因为自己过于抠门——勤俭持家,阻拦了男女的相遇?
越想越不对劲,耳边似乎也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滴答声。
家里还没有买油灯,几缕从屋顶的破洞露过来的月光,皎洁如水。
她举起手挡了挡,不能是下雨了吧。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滴答……
那水珠没落手里,反而是滴在了她脸上。
滴答。
随着她动了动,又一滴水珠落在了鼻尖。紧接着,连略略干燥的唇边都有了湿意。
借着月光,她眨眨眼,这回是真看清了水滴的来源。
右手指尖还闪着盈盈亮光,在破败黑暗的石屋里,更显奇异。
许抱月的心砰砰跳得厉害,灵泉不是女主的金手指嘛,怎么到了自己手上?
是——谁做饭,谁有灵泉?
但是,这终究是女主的东西。她掀开薄被起身,想去找找女主。
等走到半路,又反悔了。
抬眼一看,女主大概也是睡不着,此刻正坐在后院的门槛上呢。
“长姐,你怎么还没歇息?”
大半夜坐这里,挺吓人的。
许蘅若回头看了一眼,大抵也是怕惊着了人,低声说道:“看月色明亮,就起来看看。”
没有强行拉着“张怀民”同游,许抱月已是感激不已,笑呵呵走过去。
她身前放着家里的茶壶,三个杯子,两个在前面,一个后面。
“其实,我是在和娘亲说话。”许蘅若道。
许抱月刚去墙根下寻一块木头垫屁股,顿时觉着脊背一阵发凉。
大姐,大晚上的,这样更吓人了。
她尽量将自己融入原身的角色,来理解女主的所作所为。
“过了百日忌,我们忙于生计,便没有心思来伤怀了,索性今晚多说几句。你不知,娘亲……往日总是很爱和我说话的,外头的人赞我礼节周到,可他们不晓得,与母亲相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