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呵斥道:“吃你的!我在这里,不用你,别多手!”
说着,露出了类似眼白的神情,给李静鸣小方拿帕擦手。
一开始李静宜还不懂,这样的事情出现了很多次。
她才懂得了,有些时候,不应该在母亲面前过于照顾他的儿子,她也许会感到嫉妒不满。
李静宜笑了笑,继续安静地坐着,看着把最后一点面包吃完的小朋友。
小孩吃饱又到了温暖安全的环境,忽地委屈起来了,撇着嘴,扯着妈妈的袖子,好像马上快要哭了。
阿姨也显得很无奈,小声安慰着小孩:“不哭不哭,这里有哥哥姐姐,有妈妈,你平时都不哭的咧!”
李静宜担心小孩哭起来会吵到其他要睡觉的同学,想了一会,把自己的游戏机拿出来,给小孩:“你要玩吗。”
小孩愣愣地看着李静宜,一滴晶莹的眼泪挂在眼尾。
游戏已经过完了新手关,现在一直在种田,慢慢地等着收成就可以了,倒也不是很复杂。
李静宜耐心地跟小孩说着话,她的声音温和又有耐心,很容易让人的心安静下来,只想静静地听她说话。
小孩就这样,种下番茄,然后静静地盯着游戏机,等番茄熟了,又马上收割,然后继续种生菜,继续探索新的作物。就一直乖乖地玩着。
“姐姐,这个好玩。”小孩抬起头说。
“姐姐也觉得好玩。”李静宜笑道。
困倦的妇女在旁边很感谢地看着李静宜。
玩了一会,小孩困了,把游戏机还给李静宜:“给姐姐。我要睡觉了。”
女人在一旁已经累得睡着了。
李静宜从小有带弟弟的经验,虽然她小时候是个小孩,但是也知道怎么让小孩睡觉。
不一会之后,小孩也睡着了。
李静宜白天睡太多了,现在完全不想睡觉,她就这刚刚小朋友玩的游戏,继续玩下去。
“你也玩这个?”
顾淮洲声线低沉,嗓音里含着点轻微的温柔,仿佛一把小钩子弯弯的羽毛笔。
李静宜忽然害怕了。
她想起了自己为什么玩这个游戏,是当初跟在别人身后,进了游戏店,还去捡小票,才会开始玩这个游戏的。
她的行为算不上光明磊落。
甚至是可耻的,阴暗的。
李静宜很想把游戏机藏起来,这有种做坏事被当面抓住的感觉。
虽然她知道,面前这个男生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不在乎。
李静宜垂眸,无措地抠着游戏机按键,小声地“嗯”了一声。
顾淮洲笑了笑,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她的游戏屏幕。
彩色的,童真的,浪漫的一款游戏。
李静宜低着头,小心翼翼:“你也玩吗。”
你想干什么,李静宜。她心里狂抽自己嘴巴子。
顾淮洲轻笑,半晌后,喉咙里咕哝着一声温柔的“嗯”。
李静宜几乎要偷偷地把游戏按键抠烂了:“那要不要加个游戏编号好友。”
李静宜你个臭不要脸的。这是不对的,要下地狱的,你是疯了吧。
她已经可以想象被拒绝的画面。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如果她勇敢的说出自己想要什么,很少会得到满意的答案。她已经习惯那样了。
只是这一次被拒绝的对象换成了顾淮洲而已。
李静宜在脑海里想象着被拒绝之后要保持怎么样的笑容,要用什么话让两个人不那么尴尬。
这本来就是她的错。他不应该让别人难堪的。
李静宜绞尽脑汁地想着。
空气里安静了几秒钟,李静宜就听见对方说:“好。”
好。
他说,好。
顾淮洲怎么会这么好。
李静宜反应了几秒钟,以为在做梦。
她抬起头,浅色的嘴唇翕张,仿佛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
她的瞳仁很大,且黑,平时像一汪平静幽深的湖水,此刻却如同湖水来到了长夏时光,满眼都是绚烂绽放的荷。
李静宜依旧说不出话来。半晌以后,浓密的眼尾睫毛遮住了盛大的情绪。
顾淮洲已经抽出一张纸条,在白纸上写了自己的好友编号,递给李静宜,认真地说:“这次不要扔掉了。”
在很久以前,也是有个小孩,那时候他对小女孩说,要不我们交换电话吧。
七岁的蘑菇头小女孩犹豫了一会,说,还是你把你们家的电话给我吧。我妈妈很凶,他不喜欢有别的人打电话到家里来。
温驯的小男孩没有意见,拉着女孩的手,用马克笔写下了一串数字,说,这是我们家的电话,你要记得打过来。
小女孩晃着脑袋说,笑得很甜,眼睫长长地,她说,知道啦。
你记住了没有。小男孩很执拗地再问了一次。
小女孩说,记住了,都在写在我的手臂上了,不会弄丢的。
后来他们分开以后,七岁的小男孩总是守在书房里,每日每日地等着,还被坏心眼的亲哥哥冷眼嘲笑,说他被甩了。
小孩不懂“被甩了”是什么意思。
他从小时候起就是一个很执着的人,说了会等,就会一直在等。后来电话都挪到顾淮洲那个独立的院落去了,在书房又装了一部新的电话。
顾淮洲还是在等,像一块执着的湖边石头。
可是那个夏天都结束了,电话还是没有来过。它是不是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