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高岄如愿看到长信侯找云庭麻烦,心满意足的走了,同时也纳闷这对父子的关系,只怕比传闻中还要恶劣吧。
可为什么呢?
云庭的两个弟弟高岄在宫宴上也见过,外貌举止可以说都不如云庭,云庭还是嫡长子,长信侯为什么会不喜欢这个嫡长子呢?
要说三个儿子不是一个娘也就算了,偏偏这三兄弟是同父同母的,对于同一个妻子生出来的三个儿子,长信侯没有理由更偏爱两个小儿子才对。
然而,据小蔡说,这长信侯不仅偏爱两个小儿子,在外面还时常踩着云庭捧两个小儿子,可惜小儿子资质平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更出色,更何况云庭还有一些为人津津乐道的奇遇。
难道是因为长信侯不喜欢江湖人,但云庭偏偏做了六壬书院的首座弟子,还自己在江湖中闯出一些名头,所以长信侯就不喜欢他了?
搞不懂!
江湖人怎么了?行侠仗义,义薄云天,自由自在,不知道多潇洒。
就算她对云庭没什么好印象,但如果长信侯真是因为云庭涉足江湖就轻看他,那高岄也会觉得不公平,但这也不妨碍她借此坑一回云庭。
高岄在街上走动,感觉巡逻的官兵比她前两次出宫时多得多,镇国公遇害后,城门就已经戒严,街上甚至还有兵部的人来回穿梭,搜查刺客的下落,阵势庞大。
可这有什么用呢?既然奈何桥杀人的时候就自报家门了,定是做好了万全准备的,不可能在明面上就被官兵轻易抓到,要不然他们这么高调的杀人还有什么意义?
反正想要找到这刺客,靠官兵在街上挨家挨户的搜肯定不行。
还是得从江湖入手,那刺客擅长暗器和下毒,能把这两样功夫练成专业人士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除非他从此在江湖上消失,不然总会露|出狐狸尾巴。
主要街道上都是官兵,高岄不想碰见,就试着走其他安静一些的路,几个菜农推着板车急急往前赶,高岄赶忙让到一边,听为首那菜农说了一句:
“快着些,今儿晚了这么多,公府后厨那几个管事肯定要克扣骂人了。”
另一个说:
“那些个人就知道欺负咱们,奉恩公也不管管。”
“呸,人家是国公爷,还能管这些小事?走走走,别废话了,赶紧的。”
他们是去奉恩公府?
高岄下意识的跟在那几个菜农身后,看到他们到了一处大宅院的角门,角门里走出两个小厮,对菜农喝骂抱怨,菜农没法只得在那赔笑解释,说什么城门口戒严,都堵着进不来什么的……
高岄远远看着那屋舍绵延的宅院,百年世家的底蕴赫然在目。
沿着那大宅院的外墙往南走,饶了好大一圈才来到奉恩公府的正门处,高岄仰头看着那黑底金字的敕造牌匾久久不动。
奉恩公府门房也注意到她,正紧密关注着。
“山月公主?”
一道清雅男声自高岄身后响起,高岄扭头望去,见唤她之人是裴煦,他高坐马背之上,随行在一辆豪奢马车旁。
高岄转过脸,裴煦确认是高岄后,便赶忙从马背翻下,立刻有两个公府门房跑过来牵马,裴煦把缰绳丢给他们后,便走近高岄。
“裴世子。”高岄与他颔首致礼。
裴煦回礼后,问她:“公主怎的在我家门前?”
高岄深吸一口气,收拾好情绪后,随口胡诌道:
“呃,路过。我出宫逛逛,没想到朱雀街上都是官兵,我就随便走走,没想到走到这里,看见你家牌匾才知道这里是奉恩公府。”
这番解释也算合理,裴煦了然,温和解释:
“镇国公遇害,全城半戒严,估摸着要维持一段时间呢。”
高岄表示理解,问裴煦:“世子这是刚回来?”
裴煦说:“是,我和祖母刚从镇国公府回来,公主你……”
听裴煦说起‘祖母’二字,高岄心上一紧,然后就听见马车里传出一阵咳嗽:
“咳咳,煦儿,何事?咳咳咳咳。”
裴煦到马车旁回禀:“祖母,是山月公主经过咱家门前,正好遇见了说话呢。”
马车里传出一阵声响,像是有人往车窗这边靠了靠,车帘子从里面被掀开,高岄隐约看到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夫人,心上忍不住砰砰乱跳起来。
“原来是山月公主驾到,恕老身顽疾在身,不得见风,咳咳,这厢有礼了。咳咳咳……”
裴家老夫人的声音十分和蔼,音色有点低沉,约莫是气短的缘故,说完几句就不住的咳嗽起来。
高岄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却是同手同脚,慌忙说道:
“老,老夫人不必多礼,既不能见风,快快将车帘拉上的好。”
马车里裴老夫人总算咳完了,说:
“老毛病了,片刻无妨的。公主既到我家门前,不如进去喝杯香茶吧。”
理智告诉高岄要拒绝,可她脑子里嗡嗡作响,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嘴巴已经代替她的脑子做出回答:
“老夫人相邀,不敢不从,多谢老夫人。”
一刻钟后,高岄端坐在裴老夫人所居松鹤堂的正厅中局促的喝茶,心里一万个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进来。
裴老夫人要先进药,便先让裴煦暂且作陪。
高岄连着几口把茶喝完了,放下杯子就对裴煦拱手告辞:
“那什么,裴世子见谅,我……才想起来,我是空手来的,这太失礼了,要不今天我还是先走,改日定携礼上门郑重拜会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