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山的神社不比靠近祭典的热闹,但两侧都点着灯,将道路照得一清二楚。
鸟居位于最下,一条长阶延至正门,灰原薰三两步跑了上去,跨过门槛,一眼就看到了真琴说的那棵树。
由于是节日,树上挂了连串的萤灯,小小的,圆圆的,好似围了一大团萤火虫,既能起到照明作用,又不会过于艳丽。
神社里出乎意料,一个人都没有,灰原薰转了一圈,完全无事可做。
站在正门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天边烟花一簇簇飞上天外,她听到脚步声,便进了神社,将背着的长包郑重地放到离树不远的椅子上。
包里是真琴的单簧管,已经组装好了,打开就能用。
做完这件事,灰原薰大步躲到神社后方。
告白时演奏什么的,多年后回想起来肯定会脸红,说不定当成黑历史,但听别人讲这样的故事还是会心脏怦怦跳,更不用说今夜要亲眼见证。
没有下雨,廊檐上却有水滴下来,可能是夜晚的露珠。
灰原薰听到真琴吹奏出旋律。
悠扬声响沿着微风一同,萦绕在天空。这就是,夏夜。
不禁想到,小时候妈妈也想过送她去学钢琴,但资手头有限,连一般补习班都上不起。所以在其他女孩子们去上各种课的时候,她都是和哥哥一起度过的。
作业很快就能写完,兄妹俩通常在公园、河边还有图书馆打发时间。哥哥会给她推荐最近高年级流行的漫画,灰原薰跟着看了很多,两人还玩过不少角色扮演,哥哥老是抽到坏蛋,演起来总;令她发笑。
中学时灰原薰短暂加入过料理部,二年级开始要自备食材,她就退出了,成了回家部的一员。
哥哥则在篮球社,他看上去不是运动系的,实际上身体素质很强,曾经徒手爬上树救下猫咪。初三毕业的时候,他的第二颗纽扣不知道被多少人盯上,他却在路过她教室门口时,将纽扣塞到了她手里。
“帮我保管一下!”
“你难道没有想给的人吗?”灰原薰捏着纽扣。
“没有。”灰原雄摇摇头,脑袋里好似空空如也:“所以放你这儿,假装给出去,就不会有人找来了!我的主意超棒吧!”
对灰原薰来说,这纽扣更像是个烫手山芋,将它放在哪儿都不合适,还是一直揣在口袋里。
放学后她直奔家中,哥哥却和朋友们出去聚会,很晚才回来。她要把纽扣还他,他摆了摆手说之后再缝回去,结果纽扣一直留在灰原薰手中,直到现在,都躺在她房间的抽屉里。
哥哥虽说整天笑呵呵,却是一根筋,认定后就不会改变想法。虽说如此,他的脑袋却不能说不好使,至少一点就通。
会在任务中死亡,肯定不是因为没法逃走,而是有必须留下来的理由吧……
葬礼上,除了他们学校的校长,来的也就只有夏油杰。
手机亮了一下。
步鸟发来消息,问灰原薰在哪儿,说真琴这边已经离开了。
音乐声早就消失,时间似乎一眨眼就过去了,任务结束。
没有狸猫,也没有奇怪的事发生。唯一要说的话,连只蚊子都没有,她还特地带了防蚊喷雾来。
只是,窥视了漆黑一片的山林,总叫人有些心慌。
灰原薰出了神社,和步鸟碰面:“顺利吗?”
步鸟一直神社阶梯下暗中观察,朝灰原薰举起手。”
两人击了个掌。
“你喜欢的人呢?要告白吗?”步鸟问:“那个治好你眼睛的——”
“我已经不喜欢他了。”灰原薰打断了朋友的话,鼓起脸:“男人,实在让人失望!”
“……薰,你听上去好像是遇到了千百个男人,被伤透了心马上就要出家的女人。”
灰原薰看了步鸟一眼,笑着说:“你的头发,看上去才像是要出家的。”
理发师为看热闹,给步鸟剪刘海失败,现在的步鸟,留着一个鸟窝般的男生头。
不是认识她的人,一眼看来,甚至会分不清性别。
“不许嘲笑我的发型!”步鸟抱起手臂。
不过还能开玩笑,应该是恢复了。
她隐隐察觉灰原薰这两天的心情低压,可能是和那个假和尚有关,不过她没见过,也就不好说对方是怎样的人。
反正也是少女的烦恼,和宇宙的尽头是怎样的这种问题相比,肯定很快就会过去啦。
至少步鸟自己是这样,也就放下了担忧。
回到绫鸟家,真琴羞得脸红,说有村答应了她的告白。
三个女生欢呼了一会儿,用果汁代替酒,小小庆祝了一下,很快就去休息了。
灰原薰是客人,一人睡在客室,真琴和步鸟在隔壁,猛和雪子分别祖父和祖母一间。
今夜那群白白的小家伙也偷看她睡觉,她翻过身去不想理,不知不觉睡着了。
夜半犬吠,格外清亮,灰原薰忽然睁开眼睛,原来是廊上有人走过,发出吱呀声。想是起夜上厕所的,她闭上眼睛。
一道影子从身后闪过,又吓了她一回,但也只是那人走过她门口,灰原薰还是起来看了眼,见是真琴,穿着睡衣走过了她的房间。
“真琴,你起来喝水吗?”灰原薰脑袋探出障子门,迷迷糊糊地问。
真琴背对着她,半身披着月光,像是没听到,继续穿过走廊,直接走过了一整排的房间。
什么情况?灰原薰清醒了些,爬起来跟过去,绕到她前面:“真琴。”
真琴的眼睛是闭着的,好似在梦游,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