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并非完全的无序,也不是所有都能为人所掌控。
无法接受事物不受控制,试图通过抹去负面的念头,或是获得更多保持自身安定,亦或接受那份失序。
大多数时候,人们二者都无法做到。
靠近水边,象忽然不走了。
此前已让它一次又一次地在水池中练习过,纵使它知道里面没有食物,也应当满足训练者的期待。
然而,象偏偏一动不动。
如今,它是极为尊贵的存在,无法在大庭广众下对它动用鞭子,打扮成舞者的训象者只能靠近了它,一边舞蹈,一边往水中行去。
熟悉的生物往前走,象也可能会跟上。
只要到了水里,坐在象背上的人会下来,进入舞者群里,一同服拜在这庞大生物的脚下。
在那之后,工作就算结束。余下的不过是等众人拍好照,将它带回去。不听人言的惩治,留待之后再算就是。
这条河是自北向南,北高南低,此处为最南。每年一度的节日,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将发生在此地的活动干扰。哪怕在城市之外,变化在数月间都在发生,此刻也在汹涌地奔来。
舞者不断转圈,象终于迈了脚步。
还好此畜生听话,训象者得意地向,继续往水里走去。
。
它本什么都忘记,却见到了这人。哪怕换了衣服,还是熟悉的样子,所有的食物都是为了满足他一人,只要拒绝命令,他便不分日夜将它抽打。
多少年了呢,它不记得了。
最后一个孩子也离它而去,不知是否落入了相同境地。这一次他还带着它迁了两次,它不想因一旁建筑坍塌离开森林,他发了狠地将它折磨。
现在,他的身上没有带那惯常的鞭子,没有……什么都没有……
象跟着他到了水下,水已没过舞者脖颈,对这头象来说,只到胸下。
象朝他走去,长鼻舞动。扮演它先前主人的人从它身上下来,“哗”地落进水里——为了表现出他的信焕然一新,他要在水中待上好一会儿,到人们以为他死去了才能出来。
水下什么都看不见,朦胧的一片,外面起先欢声笑语,尔后忽然安静下来,再后来,便是惊呼。
参加此表演第三年,还是头一回听到这般。
表演者依旧闭着眼睛,漂浮在水里,他什么都没有想,倒数着时间。岸边众人,部分愈发激动,部分陷入恐慌里。
象卷住了舞者,开始以为是表演,那人被晃到了空中,还不断挥手。到象鼻用力地一甩,他没入水里。
惊呼之后,人从水里站了起来,很明显神志不清,摇摇晃晃。
似明又暗的天色下,点点波动的灯光中,象再次重复先前动作。
这一次,它没有松开。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它不断将表演者扔进水中,漫天都是水花,漫天都是呼喊,直到声音逐渐消失。
饰演主人的演员自水中冲了出来,张开双臂,大喊:“神啊——”
漂到他身旁的,是惨白面庞,驯象者瞪大了眼睛,望着天空,正如见到随意摆弄的侍从成为征服者时的表情,那并非是憧憬,而是恐惧。
河上的灯让一切呈现出若隐若现的氛围,就连在近处的人也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天啊天啊——”
“这什么情况?”
“是表演?好真啊!”
“快走吧,不想看了。”
“太吓人了!”
通天的惊叫,是象的鸣声。
拉鲁忽然要带她离开,说是夏油讲可能出事,灰原薰不太想走,直接被扛到了肩上,但实在太挤,还没走出多少,她就听见了。
声音穿透了她的身体,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身。
“怎么了!”她问。
“大象杀人了……”人群中,有人大喊:“神杀人了!触怒了神!”
不少人当这是疯叫,虽在离开,动作不算快。
几乎没人察觉,哪怕站在水里的人也没意识到,他们留在水中的部分越来越多。
来了,龙神说。
“什么?”灰原薰问。
“什么什么?”拉鲁问。
“毁灭。”龙神说。
自那夜,拉鲁第二次听到龙神讲话。
灰原薰喝醉那时,它笑嘻嘻的,现在它的声音听上去也在笑。
轻笑成了狂笑,当那波涛涌来。
电波都被阻断,手机终于发出了嘀嘀提醒,不断蹦出的消息,滚满了整个屏幕。
离开河边。
去到建筑内。
往高处去。
不要进入封闭的交通工具。
“……你又隐瞒了我什么?”灰薰感到不妙。
“快要知道了。”龙神笑得声音都要哑了。
人群奔逃,仿佛是为了见证这一幕,才让电波回来。
黑暗中,天地仿佛都在晃动,现实中,黑浪带来一阵又一阵风。风并不让人动摇,水晃得人摔倒。
夏油已无所谓被人看见,乘上了咒灵,还望不见的来者已散发出汹汹气势,在空中盘旋的鲼状咒灵都要往另一个方向逃。
高空一片漆黑,夏油也不强求它:“先去薰那里。”
一片又一片的叶子被风吹到地上,一个又一个人翻滚着奔跑。一团混乱,宛若多米诺骨牌,宛若地狱图景。
“薰!”夏油叫道。
拉鲁有自保的能力,咒术师哪怕重伤,只要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