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许配给我。”
有人搭话,“那不就是你表妹么?”
那人回:“是啊,就是我表妹,我表妹长得可好看了,那大眼睛,那樱桃嘴,比天上仙女还漂亮!而且还对我百依百顺、言听计从!”
“金大少真厉害,你们必是郎才女貌!”
还有人插话:“欸,我也是,我和我表妹虽未定亲,但我娘说了,待表妹及笄,就让我们成婚。”
周围纷纷起哄,不乏质疑之声,“都是嘴上说说,骗人的吧?”
有人忽然点名陶闻生,“陶小少爷,你呢?金少都定亲了,像你这等人家,肯定也早有打算。”
陶闻生哪懂什么婚事,但那金家少爷是他对头,二人总互相攀比,又听他们讨论到表妹,便回道:“那是自然了!我的未婚妻也是我表妹,长得国色天香,比花还漂亮。她还极听我话,我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
有人坏心引战,“不知道金大少和陶小少爷的表妹哪个更漂亮呢?”
金大少和陶闻生自然争执起来。
口说无凭,在众生拱火下,他们约定三天后把自己表妹带过来,让大家评评。
事实上,说完后陶闻生就后悔了。
小若不是正常人,她受过刺激,看起来傻呆呆的,到时候出了岔子,他不仅会被众人耻笑,还会被娘训斥。
于是,他找上小若,邀请她去屋中吃糕点,并把想带她去私塾的想法告诉她。
小若点头。
”去那,你一定什么都听我的。“
小若依旧点头。
陶闻生心里忐忑,终于迎来三日后。
为搞出排场,他还专门让家中轿夫把小若抬来。
当他看到金少的表妹时,他就觉得自己赢了。
那女孩也漂亮可爱,眉目却不如小若精致,肤色也没小若白。
只可惜一点,那女孩眼光有神,小若却是个”木美人“。
轿子抵达时,陶闻生得意地掀开帘子,亲手拉小若下轿。
单就这一系列行为,排场就比金少大,更何况小若的容貌也确实在金少表妹之上。
围观的都是乳臭未干的少年,当时就有直肠子说:“陶少表妹确实更好看。”
金少不满,“我爹说了,娶妻娶贤,漂亮没用,关键是听话。我表妹很听我话,来,小伊,给表哥捏捏腿。”
当着众人面,小伊果然蹲下为他捏腿。
金少朝陶闻生丢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陶闻生一把搂住小若,冷笑嘲讽他:“有本事的男子汉都是疼媳妇的,不是使唤媳妇的。捏腿捶背、一味听话的那是丫鬟,我表妹只要每天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回家就行。”
他只顾自己得意,却没发现小若轻轻重复了“媳妇”两个字。
小若抬起头,问他:“表哥,你以后会娶我么?”
陶闻生自然回道:“我会娶你啊,我还会好好疼你。”
小若敛眸,余光望向搂着她的那只手,若有所思。
这场闹剧在起哄声里逐渐散场。
回去时,二人同轿,小若忽然说:“我爹也是那样对我娘。”
“什么?”陶闻生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
小若又道:“我会记着。”
“你记着什么?”
小若移开视线,没再说话。
陶闻生听不懂,觉得傻表妹很奇怪。
*
岁月渐长,不知不觉,三年过去。
陶老爷逐渐老去,需要有人继承家业,可陶闻生于经商和仕途上皆无天赋,成日里就爱斗鸡遛狗,饮酒赌钱,虽没搞出大动静,但足以让陶老爷头疼。
老来得子,太过娇纵他,以致长成这样。
陶闻生长大后,愈发听不得陶老爷和主母批评他,总是和他们吵得面红耳赤。
这天吵得严重,他夜里睡不着,便出来在院中闲逛喝闷酒。
走到一个房前,却听见里面传来奇怪而压抑的啜泣声。
他驻足听了会,那声音始终不消,他想了会,才想起来这是小若的房间。
他很久没和小若说话,小若也很久没去他房中吃糕点。
小若不爱和任何人说话,而那些人也不爱和小若说话,因为小若说话总是前言不搭后语,反应又迟钝,和她说话实在太累。
而他,但凡不下雨的时候,就喜欢往家门外跑,一刻也待不住,和她的交集自然少了。
他想进去看看,却觉得于礼不合。
可那哭声持续许久不见消失,他有些急躁,犹豫片刻,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疑惑,破门而入。
他见到小若用被子将自己严实裹起来,那团被子一抖一抖。
他上前,轻咳一声,问:“表妹,你怎么了?”
那团被子才不抖,小若从裹成团的被中露出一张惨白的脸,额上鬓边皆被冷汗浸湿。
“都捂出这么多汗了,把被子放开吧。”
陶闻生还没说完,小若掀开被子,满脸惊慌下床,朝他跑来,抱住了他。
陶闻生浑身僵硬,哪里都不敢乱动。
小若抬起头望他,颤着声道:“他们……他们被杀了,好多血……”
“你做噩梦了?”
“他们死了……”
“表妹,那是梦,不是真的。”
“他们死了,全是血……”
她惊慌失措,像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块浮木一样紧攥着他的衣袖,满面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