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件事啊。”正值下课的拉娜没有和【莱克斯】客气，拎起背包拉开后座的车门。然后不见外地让驾驶座上的茉西送她回公寓。“我没有告诉克拉拉。”
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让【莱克斯】眼角直抽搐。他知道同位体多次插｜足克拉拉高中生活，放个烟花、包个场、送两张演唱会门票都是小事。但是你为什么会这么自来熟？难不成同位体还把周围所有人的好感都刷了一遍？
拉娜·好闺蜜·手握那两张演唱会门票的另一张·朗，“我曾几次试探性提起那件事，但克拉拉一直回避。所以我就不再提了。”
“上大学后，我也搬离了小镇。说起来，Hammersmith Tower对大学生收的房租真低啊。房东真是个好人。”
房东的同位体【莱克斯】面带微笑，鼓励拉娜继续说下去。
“我回过几次家。当年指责过克拉拉的同龄人别扭地向我暗示，或者明示，希望能和克拉拉道个歉。”
“那确实不是她的错。她自己都无法控制那时灵时不灵的力量。高中的时候我，还有你都试图帮助她学会使用她的超能力。”
哇哦，意外之喜。
“结果，你也看到啦。如果说高中的时候，她对私下探究自己的超能力仍然兴致勃勃的话，那现在就是如同埋头逃避的鸵鸟，逃避一切关于超能力的话题。”
拉娜间隔了几秒，她的声音逐渐嘶哑而黯淡，“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她能飞起来。”
“你曾经做过一个很复杂的理论模型。我物理很差，看不懂，但我记得你的结论——克拉拉是可以飞起来的。”
“我见过她跳起来，就像是宇航员在月球上起跳那般轻松。但如果是脱离引力束缚而飞翔的话，那一定很美、很自由，也会很开心。”
所以飞吧，克拉拉，飞吧。哪怕是为了开怀而自由的笑容。
“你不害怕她掌控全部的力量？那可是现世神祇的伟力，无人与之匹敌！”【莱克斯】追问道，“那如果有一天她失控了？”
“你是说像带着体育馆在天上飞，拆毁金门大桥，三番五次越狱刺杀政｜要的万磁王那样？”
“不，比那还甚。”
像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般，拉娜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肩膀一抖一抖地，好一会才停住。“很抱歉，我以为万磁王就是极限了，比那还甚，我想象不出来。况且那是克拉拉啊，连一个F开头的单词都说不出来的家伙啊！”
突然，拉娜像意识到了什么，狐疑地打量着焦躁不安的【莱克斯】，“你不会是左｜派吧？”
“我站人类这边。”【莱克斯】咬牙切齿道。
“……克拉拉被你开除人籍了？”
“……”
“所以你现在后悔了。”拉娜将整个身子转了面，将双手从口袋里抽出。她发誓但凡【莱克斯】有任何后悔的苗头，她就替她的好闺蜜掐死这个渣｜男，“你想离婚了？”
首先，结婚的不是我。其次，要是我私自做主离婚，我的同位体一定会报复性地把我的世界搅得一团糟。“没有！”
“那你现在在纠结什么？！”拉娜拉高音调反问道，“她不寻常的力量？听你的语气，你似乎研究出什么了？！该死的，当初探究她力量这件事上，兴致最高的可是fucking你！”
“Because it’s a lie that the power can be innocent.④”【莱克斯】似乎气昏头了，也提高音量不依不饶道“他……她不全能，也不至善。两样都不是。”他将他自己原本不打算宣之于口的东西吼出。
“你刚刚说的是伊壁鲁悖论⑤？那是用来讨论神的，可是克拉拉不是神，她只是一个想做正确事的人。”拉娜找准了关键点，“如果使用她的超能力来力所能及地帮助周围人，那她会去做。如果使用这份力量会招致周围人的恐惧，如果不对，那她会收敛。”
“她只是刚好有这份力量而已。”
“是！就是这份力量存在，可以让who use it成为万人叩拜的真神，或者站在人类的对立面上去！”前者，神从不存在，也从来不会有弥赛亚式的人物⑥；后者，哪怕只有1%的可能也必须杜绝。
这份力量的存在，本身就是罪恶的⑦。
“力量不可控，但有力量的人可以改变。那为什么不由我们这些身边的人引导她呢。善意以待，善意以回。你到底在死磕什么呀？！”拉娜温暖柔软的目光越过着狭窄窒息的车厢，飘到那片金黄明亮的玉米地，“她无法成为拯救众生的神，她只是一个想要朋友期待爱情、孤独的普通人。嗯，还想按照帮助他人的传统道德去做点好事。”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有朋友，有家庭，有后盾。”拉娜的视线逐渐移回【莱克斯】身上，“两年前面对指责时没有人陪在她身边，但现在有了。有人摸清了那种超能力，可以拉着她的手一起面对那份惊人的力量，以及随之而来的其他后果。”
车厢内陷入沉默。
驾驶座的茉西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听到，老板家庭和睦。
回到老宅。克拉拉正对着食谱研究宝宝辅食，抬头便见到似乎丢了魂一样的【莱克斯】，“hey，【莱克斯】，你介不介意亲自试吃我做的宝宝辅食？”
被唤醒的【莱克斯】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目光望着她。那幽绿色的眸子就像是用劣质胶水黏合后的被摔得稀碎的镜子，仿佛一触就碎。
“你这样就很好。现在这样就很好。”他像是在自我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