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一夜变得干干净净。
只剩篱笆旁边的桃花枝枝满头,花飞花吹开。
对着她,仿佛是一种无声的嘲笑。
傅桃花慢慢走到正院,想给明瑜道个别,她要回去云楼了。
沈兵在书房门口,拿着衣服,看到傅桃花,眼睛一亮,腆着脸向前:“姐过来找爷吗?爷正在冲凉,应该差不多了。”
傅桃花眉头皱了皱:“为什么晚上洗了澡,大白天还要洗澡?难道我就那么脏吗?”
沈兵知道她是想多了:“可爷冲的是冷水!”
姐的脑子啊,有时候怎么就梗住啦。
冷水不是清洗,而是灭火。
傅桃花语气带着凶:“告诉他,我走了!”
沈兵:“姐,等爷出来呗。”
看着傅桃花头也不回。
急得大声喊:“姐,等等,我安排人送你!”
“不用!”
她又不是娇贵的小姐,哪里走不了路。
傅桃花消失了一夜,贞娘一直等着,见到她回来,终于安心下来埋怨她:“怎么不回来都不说一声!”
傅桃花换了一身素白色的衣裙,珠宝钗环都收起来,才同贞娘和阿迎说起段红袖的事。
贞娘一点都不意外,饶是平常那么乐观的人,都泪流满面。
阿迎也放声大哭。
傅桃花无妆白雪一般的脸,眼睛红肿显得更加大,却已经没有眼泪,反而更加振作:“让云楼关门三天吧。”
贞娘答应了,拿着手帕拭干眼泪,出门去贴告示。
多年前贴上的寻找段红袖的悬赏还在,被贞娘顺手揭了下来。
唉声叹气。
云楼的大门,在贞娘身后就关闭起来。
云楼傅桃花历来有些脾气和随意,外面的人都无所谓云楼为何会关门三天,她们出游会关门,她们拜佛会关门,她们心情好会关心,她们心情不好也会关门!
于是,有些专程而来的人还是会吃闭门羹。
侍从看了看门口的贴条,回复:“公子,这门都不开。她们关门三天。”
盛冬临在华丽的马车上,看了一眼黑漆漆的五层高楼,说:“那回府吧。”
他突然又想起什么,吩咐侍从:“去,弄一张画像回来。”
既然是帝都无人不知,那坊间一定留有画像。
白天的人,拥有那样的味道,让他耿耿于怀。
他一定要搞清楚。
侍从遵命就去找傅桃花的画像。
傅桃花的画像,并不算好找,毕竟她从云楼退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歌乐坊的红人,像皇宫御花园的花,一茬开尽又一茬。
侍从找了几家店铺都没有,还是在帝都老街坊的指导下,在一家偏僻的破旧书画坊找到。
这几天,傅桃花只留在小庭院,整理段红袖遗留的东西。
除了库房,就是这小庭院。
里面的摆设,都是值钱的。
傅桃花清理了一天,拿出清点的账本,一一核对。
贞娘摸着一个不知什么年代的陶土瓶,怎么看都像泡菜坛子。对这些不美不亮的东西,贞娘欣赏能力有限:“摆在这里用处不大,桃花,都放回库房吧,这里无遮无掩,翻个墙,谁都能很容易进来。”
傅桃花一手拿着账本,手里勾着一支笔,指了指角落里摆着的瓷瓶上插着的许多画,意思贞娘拿出来清点。
“贞娘,段红袖不在了。我们怎么办,云楼继续开,还是盘出去,我想听听大家的想法。”
贞娘像拔萝卜一样,把画卷一个一个抽出来:“桃花,我这把年纪了,其实也积攒了一些金银财帛,这几年,你呢,对我还不错。说真的,不是你,我早就退了。如果你还继续做,我还是会帮你的。把云楼改成茶馆饭馆也行,做客栈也不错,专门接待天下士子,参加春闱的可以免三个月的房租,怎么也能捞到几条大鱼……”
贞娘越说越兴奋,仿佛她老早就想把云楼改成客栈。
傅桃花知道贞娘虽然无家人,但是也并非无处可栖身。这几年,反而她,没有为自己打算过。
若无云楼,她也不知道能去哪里。
贞娘帮着忙,把书画全部拿出来。
“桃花,倒是你,要为自己打算打算。像你这个模样的年轻姑娘,在这个世道这个地方,终究难逃被抢夺玷污的命运。被逼着成妾成外室,按照你的心性,必然也是不肯,但是你又能怎么样?最后不就落得个一死了之。听贞娘的话,不如早做打算。凌王就很好。”
傅桃花听着她继续唠,没完没了的唠叨。
这些话,贞娘以前常说。
只是,现在傅桃花听着仿佛没有以前那么碍耳。
“凌王哪里好?”
傅桃花随口应了一句,手中不停的打开其中一张画。
贞娘越说越来劲:“凌王无家无室,你即使不是正妻娘子,也是王府的女主人。有朝一日,他能分封列土,你也是万人敬仰!”
“这种杀头的话可不要乱说!”傅桃花给了她一个白眼。
对着卷开的长画卷,低头,看了看。
这一看,立刻吓了一跳。
傅桃花连忙打开手边的另外一幅画。
“怎么可能!”
都是白纸!
傅桃花同贞娘快手快脚翻出来,这里的画,都是空白,明显被人调包了。
小庭院这里,最值钱的,莫过于这一批古画珍品。
“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