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她们的猜测似的,只听一个拾柴的少年呼吸声越来越重,似有怨气,拎起了一根黑漆漆的木棍,蹙眉道:“秦云,方才你清路的生火符也用太多,你瞧着这边的树都烧焦了,没几根能用的了。”
那叫秦云的少年正围坐在圈子里说得口沫横飞,被点了名,扫兴地回过头来,伸出手,手心里“呼”蹿出一股三尺高的赤红火龙。
他眯起眼:“怎么了?我好心替大家清了路,你倒有意见,是想和我比试比试?”
火苗蹿出的瞬间,周围的人全都吓得向后一闪,苗姗姗瞳孔里映出了赤红的亮点,也瞪大双眼,惊得向后退了两步,半晌,脸上现出些无趣郁卒之色。
若说之前心底还有些侥幸,此刻见了修士的“真本事”,知道这些衣着打扮相似的少年都不是她动得了的,便黑了脸,拖着尾巴“哧溜”上树了:‘红毛狐狸,我们回去吧?’
方才火焰腾空时候,苏奈也敏捷地躲到了隐蔽一些的树丛后,此刻却坐下来,从树杈里伸出尖嘴,凝神往外瞧:“臭猫,你回去吧,我再研究研究。”
这些男人,应当就是修仙门派的弟子,她还从来没见过修仙门派的上等修士呢!
这些少年个个百里挑一,年轻貌美,要不是修士就好了,一口气全采了,想必就能有妖丹了吧……红毛狐狸正想得垂涎三尺,瞧见那点火的秦云一幅刺儿头模样,挑衅笑着倒出手掌里一沓符灰,立刻擦了擦口水,嫌弃地拧起眉来。
这个男人的心,还是算了。
开个道而已,就要烧别人的山,还差点炸到她的头上。
嘻嘻,等她采了其他的男人,便把他绑起来,专在他耳朵边放鞭炮,让他也尝尝这惊吓的滋味!
秦云来这一出,先前拾柴的弟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走到了另一边坐下。与秦云坐在一起的弟子,有人怒骂,有人嬉笑,有人拦架,一时混乱,有人道:
“应敏,你怎么走了?这柴火还没捡够呢。”
“就是呀,坐这雪堆里冻得心慌,这点柴火当蜡烛点么?方才秦云在山上捉了两只兔子,我们还想烤了吃呢。”
其余人搓着手期待道:“听闻到了川蜀,咱们便要正式辟谷,这兔肉可得让我们最后过瘾一把。”
“就是就是。”其余人皆附和,声如浪潮。
那坐在另一圈里的应敏脸色一白,在这声浪中显了弱势,磕磕绊绊:“这,这边没柴火……”
与他坐在一处的弟子替他说话:“大家也都赶了两天路,实在走不动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块歇脚之地,哪有这么支使人的?不如都歇歇,那兔子,天这么冷也坏不了,就等晚上再吃吧。”
那秦云却不依不饶,不紧不慢地转着手上的木棍,吹了声口哨道:“应师弟忍心看着我们受冻到晚上?此处没有能用的,那就去远一点的地方捡点能用的柴火来呗。”
秦云身量高大,肩膀健壮,腰带挂有佩玉,还有一枚精致的香囊,香囊撑得鼓囊囊的,抽线出露出一沓符纸的边角,看着就有钱有势。旁人对他的眼色,也多是谄媚畏惧。
苏奈的眼珠子转了转,这些凡人,好似都很巴结他。都是他欺负别人,别人不敢欺负他。
应敏脸色涨红,咬了咬牙,想要起身,身旁与他相好的弟子将他拦住。
他们似想到了什么,向这边看来:“应敏累了。要不,要不,叫杨昭去吧。”
其余弟子似是听到了什么令人兴奋的事,纷纷抚掌附和:“对对,该叫杨昭去。”
秦云笑道:“杨昭,那你去远处拾点柴吧。”
他说话时,以眼角睨着前方正在弯腰搭火堆的身影。
其他人也慢慢安静下来,所有好奇、取笑、意味深长的视线,纷纷聚到这背着剑干活的少年身上来。
叫做杨昭的少年慢慢直起身子。
他的年岁和其余坐着的人相仿,可是个头却高,身形健壮,站起来时如一座山,背上背着的那把装在布套子里的短剑便显得有些滑稽。
再加上他不像其余人一样系腰带、戴白纱帽,而是如农家少年一般,穿了一身浅色的短衣,头上戴着斗笠,袖子高高挽起,露出手臂肌肉,便显得沧桑几分。
随着起身的动作,斗笠下的面孔一点点露出。他的皮肤黝黑,不如其余少年那般秀气,却有股硬朗的英气。一双极黑的眼睛里,露出的纯然稚气,泄露了他的年纪。
他扶了扶斗笠,看了看笑着的秦云,又转头环视一周,见大伙都在看他,应敏则把眼神瞥在别处。
杨昭擦着脸上不住滑落的汗水,好像没看懂这些目光的意义,点点头道:“行,那你们等我一下。才下过雨,估计这山道上的树都湿了,我去林子里找没被淋到的。”
说罢,便真的拨开树丛,大步往林子里去了。
“还真是个傻子。什么都不会不说,还看不懂眼色,没意思。”见他背影走远,秦云扫兴嘟囔一句,丢下柴火棍,注意力很快转开。
其余人只是静了片刻,又各做各的事,连同应敏一起,放松地说笑起来。四周恢复了之前的人声鼎沸,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杨昭的靴子陷在余雪里,“咯吱”一声拔.出来,从苏奈前面经过,红毛狐狸转了个身。
杂乱松枝交错纵横,阻挡去路,前面昏黑一片,这少年探头看了看,反手抽出背上的短剑,用剑柄一拨的功夫,树上“咕噜噜”滚下来什么东西,他吃了一惊,飞快地摘下斗笠,反过来一接。
只听“啪嗒”一声,一枚鸟蛋掉进斗笠里。
杨昭松了口气。
他把鸟蛋取出来单手擦擦,又放在嘴边哈了哈气,细细转着看,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