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忽地站起身,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眼昏了片刻,她推开李砚修搀扶的手,待清明之后将人拉至小桌前。
“你为何,不说话?”李砚修心里打着鼓。
只见桑宁挑开宽袖,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随即一饮而尽。
“渴。”
“没有别的要问的了?”
“无方镇和上京一些地方的异乱,可与你有关。”
见她直截了当,李砚修也不再遮掩,“你不早就怀疑我了。”
桑宁朗声道:“之前裴公子同我借朱华草,你手中刚好有不少,外加山上的诸多毒草,…这些应该不是什么巧合。”
“但是,你却没有避讳我。”
闻言李砚修淡然地给自己倒了杯清茶,轻呷一口。他回道:“也没什么,就是不想骗你罢了。”
“那你,能不能救。”
桑宁身体前倾几分,拦住了李砚修抬臂喝茶的手,李砚修看了眼她的手,将茶盏放置在了桌上。
“能不能救?”她重复问了一句。
虽说裴沐那边已然安置了大部分流民,目前看来情况还算乐观。可其中不乏症状严重的,只能放屋子里用铁链将其锁住,防止危害更多的人。而症状轻也不代表没有危险,只要有一丝毒性潜伏在体内,稍加诱导便会功亏一篑。
她必须抓住所有的机会,救助所有能救的人。
“你怎么不讲婚事的事情了,妥协了。”李砚修闷声问道,有意岔开了话题。
桑宁鼓了下脸颊,双手揣在身前,带着愠色,“没有,在百千条人命面前,我的命当然算微不足道。”
“你要死?”李砚修突然反手抓了她的手腕,得知唐突后便将手收了回来,“抱歉,失礼了。”
“我没想死,但既然昔日的我能救奄奄一息毒入心脾的你,那他们我应该也救得。”
只听“啪嗒”一声,李砚修身前的杯盏被碰落到了地面,瓷片碎得四分五裂,合着茶水就这样凄凄惨惨地躺在了地上。
“你疯了,你觉得你浑身上下这点血能救几个人,如果他们知道你能救他们身上的不治之症,你猜会有多少人来杀你。”
桑宁被他推回坐椅之上,一番话语冲得她一时愣不回来神。
见人出神,以及回想自己方才的接连失态,他逐渐缓了语速,继续说道:“如今陛下已翻案了你家当年的冤情,将构陷者尹天及其党众一并收押大理寺狱,并明里暗里向西疆交代了朝中严谨的态度。你如今又有了如此显赫的身份,一切都在向好处发展了。”
“芸芸众生又如何,同你有甚干系。”
“不是的。”桑宁反口否认,“是,我是可以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苟且偷生。可此毒不消终是朝廷大患,到时候没了民,那天下还算什么天下。”
见观点和不了,桑宁俯首收拾了褶皱的襦裙,开口道:“燕王殿下,江山目前是你们李氏的,人民更是。相对而言,你比我更有责任为民请命不是吗。别再执着荼毒百姓了,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
“反正婚事我是不允的,人民我也是要救的,哪怕每日只多救一个,我也求得日日睡得安稳了。”
她正转身要走,李砚修抬手掐住她的肩膀,将人揽进了怀里。
嗅着少女发间颈侧好闻的安神香,他的脸不自在地染上些许绯色。
“你改主意了?”
“你就是,拿准我看你太重了是不是。”
桑宁退后几步,看他从怀里掏出几包东西,皆被软纸包裹着。
“这是什么?”
“洗髓汤,先给他们喝着吧,之后…之后的事我再想办法。”
“但是你记住,”他更近地迫近她,竖了食指在她唇边,正色道:“你的血的秘密,你知我知,别告诉别人。”
桑宁点点头,将他递来的几小包收回了交襟。
“你放心,我有分寸。”
“至于成亲之事,当是你欠我的,这个不许跑。”
话落他便要借势吻过去,被桑宁一把闪开了,她利落地掂了下裙转了身子,朝后面之人回道:“多谢砚修哥哥,你这个事便…容后再说吧。”
此时已临近晌午,桑宁出了亭子便一路穿花而过,末了在入口处见到了等候在一树梨花旁的燕临安。
他正阖眼一朵一朵闻着花香,日头正盛之时恰有大把日光倾斜在他身上,发丝亮泽如墨,俊颜优越。
“临安哥哥。”她呼唤着几步跑了过去,燕临安也向前几步将人抱住,贪婪地闻着她的发香。
“嗯,比梨花味还好闻。不过你怎么这么高兴啊,谈话聊得很开心?”
桑宁点点头,“算是吧,要到了洗髓汤的方子,他们应该有救了。”
“对了,你怎么进来的,门外两个人不是”
桑宁话还未讲完,便看见他拿出了怀中的玉佩,这是从前李砚修送她的。
“哦,原来如此。”
再抬眼时,燕临安伸手轻轻抬了她的下巴,桑宁在两人的唇即将触碰之时闭上了眼睛。
燕临安的唇很薄很凉,有老人说唇薄之人注定薄情,找好人家可不能找这般的。桑宁觉得自己最有反驳此话的话语权了,她的小将军明明深情得很,她最吃这套。
“唔…”
不一会儿少女的粉唇便被咬得艳红一片,还泛着淋漓水光,眼下她感觉更燥渴了。还和着周遭的花香鸟语,甜腻甜腻的过分。
都怪燕临安,没事亲什么亲啊。
“饿了吗。”
“嗯,快回去吧,我又渴又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