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又闹什么呢?”申容皱起了眉。
“我……”信平侯夫人往前伏了一下,长叹了口气,“元君年岁太小了,她都还是个不懂事的毛丫头呢。”
“我们怕她伺候不好二皇子,她又和我一样不会说话,倒要惹得二皇子不高兴。”
一边说,眼泪水就和脱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我们不指望她能攀上天家,将来就是下嫁出去都成,好歹是不得罪了人,保个平安。”
话说得越多,就越容易出错。前头几句都还好,找不到半点可以计较的地方。申容还想怎么掰扯好,最后一句出来,她似不留神地立刻紧跟,“这是说天家人不好说话咯?”
“怎么能是这个意思呢?”信平侯夫人睁着眼,语气里还有些嗔怪。
申容即便贵为储妃,可毕竟也才十五岁,就算平时能说会道,讨皇后喜欢又怎么样?信平侯夫人那也是入宫拜访了多年的,还不至于畏惧她。这么一经曲解,顿时就恼了。
连钟元君也终于抬起了头,望向申容的目光半是愕然,半是埋怨。
不帮着说话就算了,还煽风点火。安的又是什么心?
黑脸由申容唱了,郑皇后见势才慢悠悠地开始帮起了腔,跟着数落信平侯夫人:“也就是到了孤这,不同你计较。这话但凡传出去,看你家信平侯有几个头脑够保的。”
“娘娘。”信平侯夫人柳眉紧蹙,语气明显放软,“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啊。”
其实这事到这也就应该要结束了,话都给你堵死了,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可信平侯夫人愣是拉着钟元君再坐了一会,安静了许久,仍是不甘心。
“娘娘,臣妇当真是为二人今后想啊。二皇子与元君这年纪实在差得太多,两个人话都说不来,今后过一起也难和睦。”
说着一顿,像是自己给自己嘀咕,但声音也不小。“若是像太子那样的年纪,都还有得说,不怕生了矛盾。”
话一出,郑皇后半撑着身子打量了眼申容。见她向来保持好的嘴角弧度,似乎放下了一些。
婆媳二人都读懂了里头意思。这是信平侯夫人最后拼死一搏,点明心里真正的想法呢。
先前其实也不难看出,婚前钟元君告她的状、和她交谈多提到刘郢、宫宴上又单独来祝贺。这心思或许根本就没打算藏着。
只是不知道钟元君和她娘,又是什么时候将目光放到刘郢身上的呢?
放着正妻不做,都爱来当这妾?
申容心里冷笑,准备继续拉扯,郑皇后却忽地揭开了帘帐。一张憔悴病容现出,语气很是平静,让她倒热水进来。
她点头应下,动作轻缓地起身,蕈紫刺绣的裙尾抚平,扫了眼后头的钟元君。
郑皇后到底还是心疼申容的,前头身子不舒服,由着她来处理。后来牵扯出太子,心里估计也不大乐意了,干脆自己出面交涉。
“婚事是陛下亲口定下的,信平侯也当着众人应下了。君无戏言,你就算来找孤,这事也不能反悔了。”
“若你家的实在害怕子昭,就趁着成婚前好好了解了解他,想想你家元君该如何同他相处。”
说完接过申容递上来的热水,又拿眼神示意了她。
她就垂眸平复了一小会,再回到往常那般和气。“是啊,夫人你也未免太忧心了些。二皇子也就是看着严肃,但私底下很好说话的。这几日您就像往常一样,多带着元君往兰房殿走走。等遇着二皇子了,就候在旁室听一会。可不就知道他的为人了?”
虽然她也没和刘子昭说过几句话,但为了配合郑皇后,睁眼说瞎话的功力还是使得出的。
皇后和储妃两面夹击,也把刘子昭往好了介绍了,你信平侯夫人要再说什么,就真是下天家人的脸面了。
虽说刘子昭不是郑皇后所出,但到底养在她膝下,是她名义上的孩子。再怎么没个眼力劲的,也该要知道收声了。不然只会讨不着好。
再过了小片刻,叔衣也极会看时候的上前来打配合了。说是李太医来兰房殿问诊,问郑皇后,“可要传进来?”
天大地大,病人最大。耽误人太医看病,多少就显得不知趣了。
临了,信平侯夫人只能领着钟元君灰心丧气地退了下去。
照例是申容将她二人送到外院门口。
她脸上犹自和气,嘴角那淡淡的笑意仿佛永远挂在脸上,不会落下。
信平侯夫人由宫奴迎着往甬道过去,走在后头的钟元君拉了拉申容的衣袖,小声说,“储妃,我们如何也能算作朋友了是不是?”
申容瞧她是有话说的样子,便多送了几步路,笑着点头。
“如果……”钟元君踌躇了一小会,“如果实在要嫁人,我能不能同你一起。”
“同我一起什么?”她顺着问。
二人的对话自然引起了前头人的注意。信平侯夫人回头看了一眼。但也只是一眼,由着她二人的步伐停下,便又无声地往前继续走。
“我没有旁的意思。”钟元君搅着袖子,虽是紧张,却也咬牙把话继续说了下去。“储妃,我只是不想这么早嫁人。”
“如果一定要嫁,我宁愿找个熟悉的人住一块。”
“这宫里,我只将你待做真心之交。”
“再者…再者我与殿下也算是幼年相识。”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仿佛自己都难说下去。
一眨眼的功夫,深宫头顶薄云遮日。难得盛夏午后投来一片阴凉,拂去了人心底的浮躁,但也带来一丝寒意。
好在那薄云也就停留了一小会,待炙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