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再一回来,人脸上的表情也才显露在了明面。
申容犹自和气、从容、大方。
她柔声说:“好。我夜里就去同太子说。他要是也有意,就与陛下去求了你。不过最后事成不成,还得看陛下的意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内心深处却还是忍不住想再给她一次机会。于是终究加了句,“你可当真想好了?嫁进来,就只能做良娣。”
“乃是妾。”
妻主,妾奴。国朝尊卑有伦,最是看重。若钟元君连这些都不在意,她又怎好再三阻拦?
钟元君腼腆一笑,“阿容姐,我只想与你一处。”
她就听见自己低沉着回了声,“好。”
……
待母女俩一走,甬道处即刻安静下来。过道的风往人身上一吹,凉飕飕的。
两三宫奴躬身经过,在储妃脚边磕了几个头,又急匆匆地走了。
申容没急着往兰房殿回去,而是在原地站了许久。叔衣不知何时跟在后头的,话似提点,“您当真要与太子说?”
她这才回神,笑了笑,“就如她所愿,有何不可?”
再平复了一会的情绪,又回身与叔衣仔细嘱咐,“这事你不必说给娘娘听。她身上才好一些,懒得劳神。我自己能处理好。”
叔衣听懂言外之意,颔首答,“是,储妃。”
*
到了晚上,申容就把钟元君的话原封不动地转给了太子爷。
从前就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到了现在自然看不清事态会如何发展。既然钟元君嫁给刘子昭不行,那索性就如了她的愿。
要想进太子宫就让她进,以后她们之间会不会相争,以后再说。让这一步,权当是她还了从前的恩情。
刘郢由宫女解下外袍,习惯性将问题反抛回去,“你怎么想?”
申容靠在榻边,也不上前服侍他,略一停顿,打起了太极,“我听殿下您的意思。”
“我看你的意思。”刘郢换好寝衣,往帐中一坐。“毕竟人家是为了你要嫁,要真嫁进来,肯定多与你亲近。还不得你陪着她,管教她?”
说完也没像往前那样伸手戳戳她,抱上一抱。脸上的笑仿佛是在看热闹,又好似故意要逗她,看她会作何反应。
申容就清了清嗓子,语调拔高几分,“我的意思啊,最好您后宫里一个女人都没有。我巴不得您只宠我一个。”
人要和你调情,就配合他吃吃醋呗。老顺着来,不论明面上还是私底下都装大度、装和气,那反倒没什么意思了。
即便做了恩爱夫妻,也是要懂得及时推拉的。
刘郢就一把抓着了她的玉足,挠她的痒,“好啊你,就是这么当储妃的。”
她随即倒下,披在身上的云纹薄纱落到了席子上,现出一段婀娜纤细的腰身。
一边笑,一边求饶,“好好好,您娶,您娶,娶多少个进来,我都给您安排得好好的。”
岂料刘郢听着这话就收了手,“又不吃醋了?”
她也止了笑,喘了一会气,樱唇微翘,“殿下您可真奇怪。”
“我要吃醋您不高兴。我不吃醋,您也总试探。”
“到底是想我吃醋,还是不吃醋呢?”
这是提到老早之前的事呢。
原来她心里不是不清楚,只揣着明白装糊涂。亏得他从前还只以为她听不懂。这会忽然明白过来,原想着继续惩罚她,盯了眼她身上,眼神又发了沉。
这玲珑曼妙的曲线着实惹人注目。
本就年少,又还是热恋时期。他也不愿意再多闹腾,浪费良宵一刻,顺着就压到了她身上,“傻姑娘看来还不傻嘛。”
屏风前伺候的茵梅和元秀随即退下,熟练地将连枝灯盖灭。
帐中光线渐渐变得朦胧,更增添了空气中的暧昧。刚才还嬉笑打闹的寝殿里头安静下来,余下点点吮咂的声响……
一段很长的缠绵热吻结束,刘郢抓起了她洁白如春笋的手指,沉声说,“我不要什么钟家女儿,只盼你早些给我添个丁。”
申容心里泛起甜意。虽然前头刘郢说过的甜蜜话也不少,但她听着心里头其实都是冷漠的,只有提到子嗣,才真正有些动容。
毕竟皇子在天家,就是最重要的。
只是这甜意稍纵即逝。她仍旧下意识地和从前做对比:总觉得这些事、这些话,都是他对田婉儿曾做过的。
一想到这些,沸腾的心也就立即又冷静下来。
也好。
好歹是能反复提醒自己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