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目光放到钟元君身上流连了一会,用鼻腔叹着气,“不过若是有妹妹看中的儿郎,也可以说说。请了娘娘从中说媒,妹妹这样花一样的美人,还怕嫁不出去?”
里头的意思不言而喻,郑皇后扶额阖眼,还没开得了口,捂着肚子低呜了一声。
座下的申容和田婉儿便立即起了身。
连着外头侯着的叔衣和几个老媪,宫女也反应迅速地小跑进来。众星捧月般地围着了郑皇后。
随着申容一声“唤太医来!”的喊叫。殿中已经再无人将注意力放到那对跪着的母女身上。
信平侯夫人一愣,回头望着了钟元君。再回身唤了声“娘娘?”
自然是无人能回答她了,后头又陆陆续续上来几个端着水盆,帕子的宫人,进进出出地来回换着人。
再过一会,连母女俩都因为挡着中间的道——被赶到墙边上去了。
郑皇后被扶到了后室。大约半晌后,先前一直置身事外的田婉儿出来给信平侯夫人回话。
“夫人,你早些回去吧。这事是没辙了。还不如趁着这时候,早些看看其他合适的儿郎,也能早些将妥当的婚事定下来。”
信平侯夫人尚且没说话,还回味着那申氏储妃方才说皇后从中做媒的话。钟元君却是往前站了战。盯着田婉儿看了许久,纵然没开口说什么,可那丹凤眼之中的不甘心显而易见。
按理来说,她高门侯女的身份比这个司直之女、商户后裔要更高。
方才都肯那样委曲求全,做在她地位之下的孺子了,为何她们还是不肯答应?这个田婉儿又有什么本事能嫁进宫,嫁给太子?现在也敢到自己面前来耀武扬威,说这样挑衅的话。
这么想着,又不禁望向了人群簇拥的后室。
那个乡下来的申家女儿最是没资格,偏偏她还占的是最好的位置。
又凭什么?
田婉儿微微一笑,也没多在意。太子后宫里的女人都是得体的,申储妃是如此,她这个良娣也是如此。
她微微颔首,与二人行了礼后,便重返后室去了。
那笑看着柔和,可如若看得久了,也只让人心寒胆战。
信平侯夫人无奈叹着气,将自己女儿拉上,终是没办法离开了兰房殿。
……
俩母女一走,片刻后殿内便安宁下来。郑皇后的这出戏做得自然,除了申容和叔衣以外,其他人都只当了真。
她无力地招着手,示退了旁人。只留了叔衣和太子的两个妻妾在后室里头。
又由着申容给自己按着太阳穴,“若不是念着孤肚子里的这个,也不至于如今当个缩头乌龟,这点事都处理不好。”
“哪能这么说?”申容将目光放到了还没走的田婉儿身上,示意她去呈了热水上来。
回头接着安慰郑皇后,“您又不是铁打的,现在不是头几月?自当是安着身子要紧。不过……”
郑皇后微微睁眼,“不过什么?”
她便笑着,手上动作极其轻缓,“您瞧我方才说的那话如何?与其把这事放着。不如早些给元君妹妹再相个好夫婿,也省得以后总为这事闹。”
话音一落,叔衣暗自抬眸望了眼前头,忽然想起前几日储妃问自己的那个名字。
郑皇后心里认可申容说的这法子,可蹙起的眉头却依旧没放下。“怕是说过去的,人家还不能满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的心思。”
“那也总比做无用功,一直拖着强啊。”申容语气幽幽的。半点不为这事让步。
其实头回说的时候还好,她给过机会,也实实在在和刘郢说了。可人家太子爷自己不乐意。怎么?难不成自己还做那么大方一个人,给丈夫强塞女人进屋?
且不说里头有无关系到男女情爱上的事了,她要占据刘郢的宠爱,就必然不会给自己多增添对手。
就算要大方,就算要报恩,还不至于让到那个地步。
人终究还是要为着自己多一些的。
想着这些,她脸上的笑一收,眉眼间的冰冷迅速掠过。
郑皇后自然看不见。可正对着的叔衣却是皆收眼底,她抿着嘴唇,低头只作未闻。
这对话到后来也没能继续得下去,过会田婉儿就奉了热水上来。郑皇后心烦意燥地止住了申容的按摩。“你们都退下吧,孤眯会。”
一时兰房殿内彻底寂静,那些隐藏在深处的心思也云消雾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