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皇后的寝宫后太子直奔着宫门而去,还未出去,平霁王遣来的侍从便迎了上来。禀明来意,递上一封请帖。
太子坐在马车里拆开来看,冷笑道:“皇叔这就急了?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
“白衣无能,若抓住了那南魏细作,定然更好行事。”
夜宴的地址颇有些意思,平霁王七窍玲珑心,怕在外的藩王与太子和朝臣走得过近引起皇帝猜忌,竟约在了教坊司。可自己婚期将近,哪里肯去那种地方。
“遣人去回复皇叔,直言本王忧虑婚事,不便前往。”
既然已传了十几载自己懦弱无能,那么讨好当朝宰相,皇帝的心腹岂不是应当?呵,冯丞相啊冯丞相,本王愿意做个好的赘婿,你手中的府兵权还不交与本王吗?
一路赶回太子府,进门时也才午时半刻,管家站在门口相迎,禀告道:“晴姑娘已送进宫中去了,她哭得梨花带雨,看着不是太愿意。可能这几日染了风寒,咳嗽不止,脸色也不太好,奴才叫人给她收拾了一下,披金戴银体面大方地送去的。”
太子面无表情地绕过影壁往归元殿方向走去,“她可用膳吗?”
“她走的那会儿……”管家忙住了口,暗暗抽了自己一个嘴巴,飞快答道:“方才布餐,小公子今日里要吃肥蟹,专程去打的米醋回来调汁做蘸料,殿下一并吃些?”
太子不置可否,先去沐房冲洗后,换了身便服去用膳。冯春生正两手齐抓奋战在拨蟹壳的事业中,口中吩咐道:“青葵你猜这只是公是母?”
青葵闻言连眉眼都未抬,指了指手里的碗,冯春生见状颔首道:“去吧,记得给泰山洗洗澡,教会它如厕啊。”
青葵端着碗,夹了几个菜出去喂猫去了。
太子吃得少,夹了两筷子素菜,饮了半碗汤就放下筷子了。白衣见状,一挥手,带着下人们全出去了。屋中只剩冯春生他二人,太子仔细擦拭了手指,瞥她一眼,嫌弃道:“不能叫人剥好壳再食用吗?满手是油腻,有什么乐趣?”
冯春生神游天外,左耳进右耳出,顺着搭话:“天天闷着能有什么乐趣?”
太子不语,饮了杯水,去书房办公了。
冯春生吃饱喝足睡了一觉,青葵被白衣带走教习,她伸着懒腰摸进书房。太子正在批折子,她毫不避讳地搬个椅子坐在旁边,托着腮喝着茶,伸头去看。唔,今日大雨,忽觉时光飞逝,盼陛下龙体安康。
不知哪个驻外的大臣递来的折子,就这么一句话,半点营养都没有。太子想来是看得多了,批了个阅字,扔在左手边的竹筐里。
冯春生继续看,这本折子更有趣,“臣得一梦,于金光中忽降神水,饮之甘甜,如驾云鹤,惊为琼瑶佳酿,醒后特寻之,奉上与陛下享用。”
她大惊,“这是什么宝贝?这么神奇?”
太子批个阅字,头也不抬,“酒。”
“嗐!”冯春生翻个白眼,点评道:“难怪如驾云鹤,这不就是喝高了深一脚浅一脚了呗。”
一连批了四本折子都是废话,再翻,又见有人怀疑今年要冰灾,祈求囤积棉物的。理由是很多年没下大雪了,今年该下了。气得太子差点撕了本子,缓了缓,还是批个阅字扔在一旁。
冯春生被此人的鬼才逻辑笑疯了,拿起一只狼毫小笔,铺平纸,开始练那个阅字。“师哥待我练好这个字,我来替你批这些搞笑的折子。比我那些画本子有趣多了,他们平日里一本正经的,怎一上书就这么放飞自我。”
太子偏头看了她一眼,但见她的字歪歪扭扭,粗细不整,毫无筋骨可言,蹙眉道:“你这字,除却贻笑大方外,没别的了。”
冯春生撅嘴,反驳道:“我写师哥你的名字可好了,你瞧啊,不群,赵不群。是不是很洒脱,颇有风骨。”
“擅改本王名讳,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卓尔不群,赵不群!我这可是在奉承你呢!哎呀,师哥你就不要在意这种细节了,再说了,我现在还是普通人吗?马上就是太子妃了,太子妃!你还动不动要砍我,我不要面子的啊。”冯春生不满地顶嘴,又慢吞吞写了卓尔两个字,抖抖索索,活像个帕金森患者。“毛笔字真是非苦功不可成就,谁给我只铅笔,信不信我半刻钟能画出他的脸上的褶皱来。”
她看着字,不甚满意,又写下自己名字在一旁,左瞧又瞧,不满意地嘟囔道:“春生这个名字真的太土了,不仅合在一起土,拆开单字来看,春与生,也没一个高级的。还不如叫卓尔呢,至少排在师哥前头。”
太子搁笔,展臂环住她,捏住她的手,引导她将卓尔不群四个字重新写过。两人的距离几近于无,呼吸可闻,近在咫尺。冯春生被太子身上的味道引去了注意力,从小到大他的气味一直很清新,没有一丝浊意。她忽地想起枯木山腰上那位夫子的批语,紫微入世,不是凡胎。不知道咬一口,会不会连肉都是香甜的滋味?
她舔了舔嘴唇,太子垂眸,对她的心猿意马毫不知情,只恼她心不在焉,训斥道:“何事又叫你分神?”
冯春生拧过头仰看着他,两人鼻尖碰在一起,瞳孔映照出彼此的模样。一个狡黠,一个微惊,冯春生上去就是一口,没拿准方向,竟啃在了他的下巴上。
微微的胡茬藏匿在光洁的肌肤下,又香又滑。
太子吃痛皱眉,又惊又恼,一巴掌推在她的脑门上,冯春生没稳住重心向后跌下去。忍着屁股上的痛意,正要开口,可一抬眼却看到他愤怒的脸色,只得悉数咽下去,自顾自地一边重新爬上来坐好,一边讨好地笑了笑,忙伸手给他揉了揉下巴,腼腆道:“你。”
见太子重重呼了口气,冷冷扫她一眼,她收回手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