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生说话向来没有什么依据,可这次,却稍微有些沾边了。姜寒光抓住了两个黑衣人,却分别关在邢部大牢和九门提督下辖的牢狱中。
这是太子的意思,分审!
至于为何分审,李非境不是没有思索过原因。尤其在姜寒光有着明显的太子党倾向情况下,他甚至没想过能够分一杯羹。然而情况却大不相同,太子爷就那么淡淡一挥手,这两个黑衣人活口就被分掉了。
他心下一喜,强捺心中激动之情跪地领命。
然而在跪地的一刹那,李非境恍然觉得奇妙甚至有些惧意。他向来畏强甚至慕强,怎会跪的得心甘情愿?微微抬眼看着太子离开的背影,打从心底升腾起的服从竟叫他不明所以。
他略摇了摇头,抛开思绪很快带人离开了。身为护佑京师的九门提督,竟叫人在眼皮子底下制造了一起爆乱,这简直是赤果果的挑衅行为!决不能忍!
这边姜寒光也闭门不出连着审了两日。期间妻子差婢女来过三次,说是他的母亲头疼的毛病犯了,见风就疼得厉害,已卧床不起滴水不进了。说得太过严重,姜寒光撑了两次都将人打发了,自己母亲什么样的人,身为儿子再清楚不过。
姜方氏这个妇人,嫁入姜家时已是二度!顶替的是因病暴毙的姨母,身为姐姐可怜妹妹跟一个江湖赌徒,朝不保夕,孩子甚至衣不蔽体,这才临终之际苦苦哀求姜父,姜父念其一生操持家事,孝敬父母,是以丧期将将是刚满三年就将她的妹妹一顶软教从后门抬了进来。
至此,方家当家主母便换了一人,亦改变了一个家族的命运走向。
婢女第三次再来,一并带着母亲吐血的帕子。姜寒光闭上眼长叹口气,他这辈子,恐成也孝,败也孝啊。
姜寒光御马疾驰,短暂回去过后,装满了心事回来。
甫一进门心腹副将便小跑着迎上来,他不在的这会儿,太子爷差人来过一次,交代了事情给姜寒光。姜寒光掬把凉水边洗脸边听着,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又拧起,副官看着他,小心翼翼道:“殿下如何笃定李大人会来?咱们做不做?”
姜寒光,斜视他,冷冷道:“我们有选择权吗?再者,叫李非境吃一吃苦头,总是好的。”
副将心领神会,“属下这就去部署,争取……”他话并未说得清晰,但眼底的狠意却一览无余。
姜寒光颔首,擦净了脸上的水珠,一转身再度进了审讯地牢。
又是连着三个时辰未合眼,姜寒光却依旧没问出什么话来。他内心焦躁不已,再问不出什么,姜寒光作为禁军统领都指挥使就不能再越权审问。他连着两日守在大牢里,胡子拉碴,满眼血丝。而对面坐着的黑衣人闭目养神,神情平静,没有一丝恐惧和慌乱。
姜寒光恶狠狠得瞪着他,这简直是藐视他!可大刑也上了,该折磨的也都折磨了,皮鞭加盐水,甚至烙铁和生剐都用过了,还是不肯开口。
呵,真是个硬骨头!
他瞥了眼桌上的铜漏,这是邢部的方大人送来的,只待时辰一到就来领人。方佑威是杜乐然的姻亲,一旦落在他手里,和落在杜乐然手里没什么差别。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另一位副统领大步不停进来了。神情严肃道:“姜统领。”
姜寒光忙抬头问道:“什么事?”
“殿下传来口谕。”他一字一句不敢怠慢回道:“卑职并没有见到殿下,白衣公子倒是见到了,只说慢慢审,不要急。”
“什么?不要急?他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啊!看到这只铜漏了吗?一旦细沙漏尽人就要交出去了。”姜寒光猛捶了下桌子,气呼呼道:“叫我不要急?我哪里急了?我没急,我急什么!慢慢审就是了。”
姜寒光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重复几次后情绪还是很暴躁,口气不善道:“去,提来再审!”
一旁的侍卫应下正要走,有人又匆匆来报:“禀统领,李大人来了。”
“哪个李大人?”姜寒光不耐烦地问了一句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扶额沉吟。还真来了!他眯起眼,遮尽了眼底浮浮沉沉的凶光。太子料事如神,他感悟颇深,也愈发如履薄冰。
只是,这个李非境不去审手里的黑衣人来自己这做什么?是来交流一番?不太像他的作风啊。他抹把脸,转头吩咐手下道:“不忙去提人,去先请李大人来。你们定要将那嫌犯看管好,没有本统领的话,谁都不许见。”
“是。”
片刻后李非境负手走进来,他四下看了看,一声不吭的样子很是严肃。
姜寒光起身行礼,“卑职见过李大人。”
李非境慢条斯理地坐在他方才坐着的位置,理了理袖口,神情阴沉,缓缓开口道:“审的如何?”
“还在审。”
“姜大人一心扑在这里,日夜操劳,看着憔悴不少,真是辛苦了。”李非境点点头,话锋一转,继续道:“不如本官替你来问几句,来人,提嫌犯。”
下面人听见了却都置若罔闻,一动未动,甚至连眼神都不曾去看自己的上司姜寒光。这里的人都被姜寒光替换过了,大清洗之后全是他的心腹,自己人。是以未得到他的颔首,大家都没动。
统兵如此,真叫人意外。李非境的脸色明显一沉,看来这个姜寒光并不是个草包,驭下有些手段。这么想着,他不由冷冷笑了一声,随手拿起桌上摆着的惊堂木,漫不经心看了看,冷不丁啪地一声拍在桌上,发出一声极大地声响。
按照常理,这一手下去,必然会使下面的人精神缩瑟,无形中给予姜寒光极大压力才是。
然而此次却出乎意料,这手震慑效果远没达到他的预期。
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