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三,夜。
矿场的夜很冷,比玉门城里冷的多,胡九觉得大概是因为没有人气吧。
不管这矿场来了多少人,都是犯人,立起多少房屋,都不是他们的家。
这片诺大的土地始终冷冰冰的温暖不起来。
胡九是驻守这一矿场的五百主,手下管着五百名士兵,平日里要看管犯人和操练士兵。
他算得上是这矿场的军务一把手了,这样的职位是有权自己住一屋的,当然这种环境也很小很简陋就是了,这小屋子推开门就是一个桌子一张床,仅此而已,细细看去桌子和床也就仅仅是木板胡乱拼的,就这,胡九已经很满足了。
胡九一边喝着浊酒,一边准备烤豆腐,先在火盆中点燃煤炭,然后放上薄厚适宜的石头,让石板变热,刷上一层薄薄的油脂这时候就可以拿来烤熟食物了。
看守矿场最不难弄的就是煤炭和石头了,倒是豆腐很难弄,不过也不算太难,谁让他就喜欢这青梅先生弄出来的食物呢。
矿场有伙夫,他倒是可以把人弄醒给他弄个小灶,但是对他来说这是他自己的消遣,自己慢慢的烘烤食物
虽然他不像贵人们有昂贵的香料可以佐味,可在这矿场的深夜一小壶酒一碟豆腐已经是难得的夜宵。
就算这些年公主殿下仁政,鼓励农桑,大力开荒,普通人家还是一天两顿,像他能有夜宵吃,居然还有酒,已经是极其幸福的事了。
胡九又抿了一口浊酒,忽然听得门外响起敲门声。
深夜响起的敲门声最让人惊恐,尤其是胡九早些年也是练过的,胡九居然没有听到脚步声!!
作为从十年前大屠杀幸存的一员,胡九是不信什么鬼怪的,如果真的有鬼怪,那十万的惨死的人为什么不化成厉鬼去索蛮人的命。
当然,胡九也知道如果是敌人就没有什么敲门的必要,直接破门杀进来,胡九觉得自己绝对反应不过来。
就算知道大概率不是敌人,但是胡九不知怎么还是心跳如擂,从腰间拔出匕首,摸着冰冷的匕首,心中慢慢稳了下来,慢慢走向门口。
结果不等胡九走到门前,就见一片银光闪过,门闩断成两节掉落再地上。
不等主人去亲自开门,门就已经打开。
也不等主人家开口,就自说自话:“见过胡五百主。”
胡九只见一二十左右的青年身着皮甲,手上的利刃还没归鞘,就这样持刀立与门外。
如果不考虑他破门而入的无礼行为,只看脸的话,还是一个蛮好看的俊秀儿郎。只是这世间的总是不如意的多,美玉有瑕,他左眉上似乎有一道疤,让原本好好的剑眉,变成了断眉。
那人见胡九不出声,看了一眼胡九手中匕首,还有屋内桌上的豆腐和小酒壶,笑了笑。
“看来是我打扰了,胡五百主的雅兴,只是我敲门许久未见人应,就心急了些,把们破开了,还望胡五百主见谅。”
嘴上说着见谅,但是身子却没动一下,连行礼也不曾行一个。
胡九又仔细看了看那少年郎,和他一般二十左右的年纪,身量要比他矮一点,往下便看到了腰间的公主府的令牌。
金镶玉的令牌在夜中闪闪发光,这是公主府的第二等的令牌,有这令牌可自由出入公主府,可调动公主府财货。
断眉,还有公主府金镶玉的令牌,来人是谁已经很明了了。
公主殿下的另一个亲卫首领,李玉。胡九默默收起了匕首。
“见过李五百主。”
公主殿下身边按制,有一千亲卫,其中五百为女子,由侍剑统领,轻骑善射,五百为男子,由李玉统领,步兵配陌刀。
按大离军制,每五人一伍,设一伍长;二伍一什,设一什长;五什为屯,设一屯长;二屯为百,设百将一人;五百人,设五百主一人;一千人,设一二五百主,又称率主;五千人为一曲,设有都尉。再往上便是裨将军、将军了。
五百主只是中层将领而已,但是五百主和五百主是不一样的,像李玉这样的日日守护公主身前,他说的话甚至比一些都尉有用。
“不成想,胡五百主居然认得我?”李玉盯着胡九。
“有幸见过李五百主的风姿。”胡九把头埋的更低了。
“哦?”李玉挑了挑眉,仿佛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
胡九暗道不好,为了防止李玉继续问下去,在哪里看到他的,连忙开口询问。
“不知李五百主来此为何?”
李玉摸了摸自己的断眉,笑眯眯的看向胡九,“本来是该明天遣小吏来通传胡五百主的,只是我对剿匪中大放光彩的胡五百主太好奇了,便抢了这个个差事来看看胡五百主。”
李玉说到这突然脸色一正,收起笑容。郑重说道。
“公主殿下有令,命你明日觐见,通报这二号矿场大小事宜。”
听到这令,胡九一愣,也管不上李玉的脸色如何。
连忙道:“这,这些事宜都是由抚军官和军法官负责,末将只是看守犯人,和巡视周边,没有过问这二号矿场事务的权利啊!”
李玉冷冷的质问:“这是公主殿下和青梅先生定下的军制,你以为公主会忘?公主召你前去,就是有你知道的地方,有你说话的份。”
李玉说着微微眯起了眼,盯着他仿佛盯着猎物:“怎么?你不想去?”
公主殿下在上,如果这小子说不去,我现在就替您劈了他,李玉暗暗的想。
胡九听了最后一句,仿佛被人点破心事一样,同时身上也吓出一身冷汗,“怎敢抗令,只是小人位卑人鄙怕误了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