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原看着眼前的女子,一时不解,大帐前的守卫看到谢军医疑惑的神情,也一时不敢放云景怡进去。
江小齐同大哥飞快走了过来,向谢原道:
“军医,这位是云灵谷四门主,云景怡,正是她设法救了老侯爷,她手中有可以救将军的密陀僧!”
谢原布满血丝的眸子猛然亮了起来,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撩开大帐厚重的帘子,引着云景怡向里面走,一边走,一边着急道:
“沈将军自中毒那日便高热不退,箭伤持续不愈,这几日甚至出现了高热惊厥的症状。”
云景怡将大氅扔给身后的江小齐,听到军医如此说,眉头深深皱起:
“从中毒至今都用了哪些药物?”
她跟着谢原向里走,大帐里面很宽敞,绕过一扇屏风,又绕过几扇隔门,最后停留在最里间的位置。
谢原打开隔门,一股草药苦涩气息萦绕而来,帐子中生着火盆,热气趁这股苦涩愈发凛冽。
一张玄色床榻映入云景怡眼帘,榻上铺着墨色的皮子,一个面容苍白的人沉沉地睡在中间。
云景怡缓慢走近,榻上的人面容越来越清晰,脸颊消瘦,侧脸的轮廓和眉骨清晰,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丝柔和。
只是短短一段时日未见,他仿佛收敛了许多锋芒安安静静地沉睡着。
若不是……
她视线下移,坚实的胸膛上裹着棉布,左胸位置的棉布已经渗出鲜血,若不是心口浅浅的起伏云景怡当真在他脸上看不到半分生息。
一名小厮正在床榻边服侍,他刚刚遵从谢军医的叮嘱,从外面挖了一盆雪,把棉巾放在雪中冰透再贴在将军额头上。
将军持续高热,据说这个法子可以将体温降下来。
小厮看到谢军医走进来,身后还有一名容颜倾城的女子,慌忙站起身退了出去。
云景怡挽起秀发,捋起袖腕,看向谢原:
“军医这里可有药酒?”
谢原点头:“云医师还需要什么药材,谢某一定想方设法为您找来。”
云景怡看着床榻上沉睡的人,凝眉深思,过了片刻朝谢原道:
“本医师需蜜炙黄柏,越多越好。”
在太平堂留宿那晚,大师伯教给她密陀僧解毒血婆娑的用法用量,其中一味便是蜜炙黄柏。
谢原点头应允:“蜜炙黄柏并不是稀罕之物,军中便有储备,老臣这便去库房取来。”
说完,谢军医便神色匆匆离开大帐。
云景怡垂眸看着榻上的人,脸色苍白如纸,双唇没有一丝血色,就连放在身侧的手掌都是无力的半张半合。
他不能死,他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在军中!
她定了定神,走出里间,走到大帐门口朝外高声喊:“江小齐?”
“我在这我在这!”
一个人影应声而来,云景怡这才发现大帐门口聚集了数百号人,各个神情紧张,目不转睛地看着云景怡。
江小齐挤了过来,一脸凝重:
“云医师有何吩咐?只要云医师开口所需何物,无论是互市还是边塞,只要战马能到的地方属下都能为云医师寻来!”
云景怡看着他,又扫了一眼帐子前的众人,沉声开口:
“沈将军尚有一线生机,本医师会竭尽全力救回将军。”
众人听后,凝重的神色却没有丝毫缓和,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
“医师所言当真?”
正当云景怡要开口时,一人踩着雪走了过来,那人约四十岁的年纪,十分清瘦,一身书生气息,身后跟着几位穿着铁甲的将领。
见他过来,围在帐子门口的人纷纷垂首向后退去。
那人见大帐门口这么多人,顿时脸色铁青:
“刚打完仗才几日,如今还未换防,都挤在这里做什么!”
一位将领言语中带着怒气,大步走过去,踩得积雪咯吱咯吱响:
“都吃饱了撑的吗!全部给我去巡防,本副将要看看谁敢怠慢!”
正说着,谢军医提着药箱着急忙慌地往大帐这边一路小跑,脚下带起的碎雪落在鞋面上,随着跑动,整个棉靴染成了白色。
看到帐子门口围观的兵卒正在散去,谢原叹了一口气:
“还好如今有你管束,不知将军还要几日才能苏醒,边陲四镇换防一事还得你多思虑。”
云景怡从暗袋中拿出密陀僧,趁着其余人没有注意到自己朝江小齐示意了一个眼神。
江小齐立即心领神会,悄悄向前了一步。
云景怡用仅能二人听到的声音道:“能否劳烦五鹰卫的兄弟们这几日守在帐子附近,一旦有任何不妙的情形我会第一个告知你们。”
少年眉头紧锁,毫无顾虑地答允下来。
见安排妥当,云景怡同谢军医一并回到里间。
用药酒净了手,她用手背轻轻贴了一下榻上那人的额头,滚烫的触感顿时席卷她整个手背。
烧成这个样子,面色还如此惨白,可见沈星煜整个人已经快要失去生息。
云景怡拿起用药酒净过的银剪子,将包裹着伤口的棉布剪开,一圈圈解下来,随着血色越来来越深,伤口的情形终于整个显露出来。
下一刻,她便震惊在原地。
这一路她设想过无数情形,然而却从来没有料想过会如此严重。
箭伤呈一个血洞状,因箭头带着反刺,拔/出时将皮肉带得翻起,再加上箭头淬了毒,如今整个伤口呈一片溃烂之状。
血洞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