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杨缨回来后,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如何,她总觉得有人暗中盯着她。
譬如走在街上哪怕只是去买个鱼食都能感觉到暗地里有人悄悄看着她。
就这样持续了几天,终于,她受不了了。
虞小枝捧着半包鱼食,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一胳膊伸进窄巷拎处一个小厮打扮的人。
不用多说她便知道是谁派来的。
“说吧,杨缨差了几个人盯着我?”
“这……虞姑娘别恼,我们家公子也是为了您……”小厮怯怯地说,垂着头不敢看她。
她一把松开攥着他的手极其不满地压低了声音说:“我需要他看着我?被抓了同他有什么关系,就这般不信我?”
他低着头不敢答话。
“回去告诉你家公子,若是他再搞这些,我就干脆不换衣服,穿着裙子去胭脂街医人!”她狠狠甩下一句后便头也不回的往虞府走。
开什么玩笑!
可她有时仍然能在胭脂街隐隐察觉到有一抹视线,不是时时刻刻,但往往在她面前坐了人的时候,那种感觉尤为强烈。
想来应该还是杨缨那小子不放心吧,杨缨这是怕影响她,还是怕影响他自己的仕途?就这般防着她。
她且没想到从小的玩伴如今也落入世俗目光,像他们一样那样看待她。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知道,没有什么事是女孩子干不了的。”她沉声,却不乏坚定地说着。
还未将鱼食尽数洒进池塘,身后细碎传来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怎么办呀?这可……”
侧院那边传来一阵骚动,小枝见三两小厮往侧厢房边赶,便叫住了一个急匆匆的小厮询问原因。
“小姐,是咱们院看后门的小厮,不知怎么突然浑身无力,像生了顽疾发病了。”他着急的回应。
“为何不去请医倌?”
他有些委屈地道:“霖州的医馆今儿全被侯府请去看侯夫人的病了,咱们……咱们……”
小枝心里暗暗想了想,下定决心便对小厮说:“带我去。”
“啊……小姐这……”
她拉过小厮,“磨叽什么,快走啊。”
“哦哦。“
一进侧厢房,扑面而来的憋闷气息直冲小枝满面。这侧厢房……夏日也总是这样闷热吗?
见她进来,几个小厮和小侍女纷纷露出疑惑的目光,其中又夹杂了些许期待。
她见席子上躺着的小厮有些慌了手脚,她第一次面对病人的时候没有书可看……可又深知凭借医书医人的就是打小抄,解的了一时,解不了一辈子。
但紧张之余,她隐隐有几分激动。这是她读一年有余医书以来第一次有机会真正施展啊!
周遭小厮让出路来,她抿唇仔细地端详着,这人一会喊热一会喊冷,额头滚烫,那应该是……
她恍然大悟般叫人拿来几种药,又碾了几味药材成粉,点了点头,让他服下,而后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的反应。
只见那小厮先是长呼出一口气,而后忽然开始剧烈咳嗽,她瞪大眼睛思索着哪里不对,心慌之中那小厮竟觉得舒服了些。
正当小枝安下心来,对自己的技术沾沾自喜决定根据记忆配几方安神药时,那小厮忽的开始咳嗽,一众侍女惊呼,她又用几味药给那人吃下,他又安定下来。
小枝喉间一紧。
厢房外不知何时围上来一群侍女小厮,个个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正欲赞叹自家小姐时,那小厮再度咳嗽起来,她忙碾药,小厮安定,她紧张,小厮咳嗽,她换药,小厮安定……
如此往复几个循环后,身旁的小侍女忙抽抽嗒嗒的叫她们小姐歇歇吧,这人没病都快被折腾出病来了。
虞小枝困惑着,自己明明按照医书上说的配的啊……莫不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躺着的小厮倒是恢复了些神情,颤颤巍巍的坐起来,颤抖着伸出五指向小枝,而后气若游丝般吐出一句话:“小姐,放过我……吧。”说罢他打了个嗝,又倒了下去。
最终他们还是托小枝的名帖找来了一个医倌,经过医倌的推断,他是疲劳所致,后又吃多了东西。医倌扭头问旁的人,“他刚才到底吃了什么,肚皮都撑鼓了,原本并不打紧,方才这是撑的晕了。”
下头的人互相看了看,随后齐齐缓慢扭头看向颓废靠在墙角的……她们家小姐虞小枝。
她方才可是活生生给他灌了四五次药粉,又咽了六七碗清水顺药……
自这天以后,虞府上下的人每每谁有些病了的气象,都要偷偷瞒着不让自家小姐知道,连喝个汤药甚至都几个人躲起来偷偷喝,令她愧疚的不敢再提这事,只是暗自往下人们的药箱里多放了些现在常见病的良药。
微不足道的无声以示愧疚罢了。
颓废不已的小枝则更是白天下了先生的书塾后夜晚总潜入霖渊寺,夜夜加练,还在小夜灯里多续了些蜡,坐在昏暗的孩童书塾里就抱着医书啃。
而胭脂街的活动渐近尾声,时至最后一日的午后,胭脂街上人极少,许多年迈的老医早已回去歇息,只留下的两三个也准备收拾物品回去了,唯有虞小枝有些恋恋不舍地坐在末尾。
她已经在试着脱离书本了。即使有些艰难……很艰难。
“小伙子,我见你从不跟别人轮班,不累啊?”一个收拾起医箱的老医问他。
虞小枝摇摇头。见老医余光望她桌笠里瞄,她不动声色的将书往深处推了推。
“我看你还有些不熟练,但妙的是每每到最后一刻都能瞧的不偏不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