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从哪味医倌门下?”
师父?她又摇摇头,怎么可能有人愿意收她,一听她是个女孩若是没将门甩她脸上就已经是万幸了。
当旧规成为被所有人认可的习惯以后,就算不再严格要求,人们也会循规蹈矩的墨守成规,倘若有人例外,那无疑是芸芸之中的逆骨。其实他们惧的早已不是法规带来的惩罚,而是被视为异类后的不自在而已。
“怎么会没有师父呢?医者没有人引领是无法登峰造极的,你瞧着有灵气,若是找个合脾性的师父定能有所成就。”
老医匆匆留下这句话后便消失在街角。
虞小枝被他这番话说的怔住了,她从没肖想过有朝一日能有个师父引领她,但也对此事隐隐冒出些火花来。
算起来,离她定下誓的那段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所有人都以为她在开玩笑,久到连最初听说她要从医时,父亲对她狠打带来的疼痛都消散了。
可她记得,她一直记得有朝一日她一定要成为一个独当一面,光凭她一个人就能治好所有人伤痛的医女。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女子也能学医,而且会比男子做的更好!
总有一天会实现的吧……
她抬手挡着映到她眉间的细碎日光,身边的竟已经空无一人,唯独剩下她还没走。
虞小枝发髻后飘着的两根红带服贴的垂在她身后,和煦的陪伴着她,做着她想做的事。
最后一天的体验券也画上休止符,她好似有一段时间不能正大光明的行医了呢……
“救命、救救……”
虞小枝闻声回眸,胭脂街的远处忽然冒出一个疾驶的孩子,身上灰麻麻的粗布衫有几处剐蹭,里面露出的皮肤上布着擦破的痕迹,想必是方才太过着急在路上跌倒了好几次。
她搁下手中的书本袋子,看着气喘吁吁快要岔气的小男孩问道:“怎么了?救谁的命?”
小男孩见还剩下一个医倌没走,劫后余生一样松了口气,眼眶里的泪珠子快要掉下来。
“先生,求你救救我爹,他……”
“带路。”
没等他说完,她斩钉截铁地抱起书就准备走。
小男孩感激涕零,拽着她的衣角就走,行至东市,再穿过一片较安静的巷子,是霖州的贫民区。
这里常年寂静可怕,甚至隔三岔五还有疯掉的。虞小枝穿行在零星废宅之中,不由得感叹。
这就是霖州了,外表看去,州中繁华的不可方物,可在繁华背后又何曾有人关注过这些边缘地带的贫民窟?
甚至连她……也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为了救人。
一个破败的院外晕倒了一个中年男人。
“您一定要救救我爹爹,我……我不能没有他。”小男孩的哭腔震动了虞小枝的内心深处,她不由得同她产生共鸣。
男孩不过十岁左右,这副样子像极了她七岁那年……
她二话没说,也不顾及脸面,当着他的面翻起书来。这是真正的人命关天她不敢再像上次那样妄自菲薄。
陈旧的医书上写的清清白白,这孩子的爹是虚病发了。早年太过劳累,后来心里又极大打击便会时时犯起这病,幸好孩子跑的够快。
她逐句按书中诊断病理配好药,严谨而神圣地将药亲自灌入他口中,见他苍白的唇恢复些血色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小男孩始终紧张地跪在旁边看着男人的反应,他万分庆幸,胭脂街上还剩下一个医倌在。虽说看起来是个年纪轻轻的哥哥,但……他总觉得这个清秀的医倌哥哥有些眼熟。
不过半晌,男人已经能咳嗽了,只是还未醒,所有反应都按书中记载的一模一样,她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不觉间,额间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男孩面露喜色,十分感激地冲虞小枝连连道谢,差点就原地朝她磕头了。
“索性你找的及时,万幸遇到的的是连我这样的半吊子靠翻书也能治的病,不然就危险了。”
她有些责备地对男孩说:“这样日积月累的病,平日怎么不去找人瞧瞧?前些日子胭脂路大把的医倌,若是早些医治,也不必今日受这一遭了。”
小男孩自责地垂下毛乎乎的脑袋,“我提过多次的,可父亲总说寻医倌要太多钱了,他拧着逞强也不愿意,怕胭脂街的医倌见了我们这偏僻地儿都不愿意来治……”
虞小枝打断了他的话:“笨蛋,医人不分贵贱,皇帝得病要医,百姓得病难不成就不需要医了?真正的好医倌是不在乎这些的,知道吗?”
他愣愣的点点头,还是觉得这医倌先生有些眼熟,不过还是点点头:“小铃铛记下了,今日之事多亏先生相救,我相信您一定能成为一个最好的医倌的。”
不知为何,但年幼孩子说的话总是不带修饰色彩的真情实感,倒让她心里有些感动。
“你将才说小铃铛,你……”
“小铃铛!今儿你爹又做什么好吃的了?”
一道潇洒不羁的男声越过厚重的高墙从他们头顶上方传来,打断了虞小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