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关于皇上这对母子间的揣测从何而来……
“别再来了。”
虞小枝被高台上端坐着的那个戴高冠的男人瞪的发寒,他父亲方才先行被传出,换成她进殿。
“啊?”
皇帝愠怒的抿了抿嘴,一手撑着右颊,十分随意的依靠在椅子的一侧,再度对她说:“宫里寝殿小的竟无一处能容你了?”
她一时不知他是何意,但……认错总是不会出错的吧?
“臣女十分抱歉!”
他沉默不语,嘴角抽了抽,半晌后轻咳一声:“每每进宫,非要住榕儿宫里,岂非诚心联同榕儿让孤下不来台?”
他低头思衬片刻,转了转眼,愤愤地改口道:“不,榕儿做不出此等狠心事,定是你。”
“不行啊……若说了你,今夜会惹榕儿恼的。”他嘟囔道。
虞小枝偷偷抬眸,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身华袍不可一世的皇帝,俊美的面容此时蹙眉拧在一起,嘴里不时碎碎念。
多年过去,皇上皇后伉俪情深一如往昔。
马车使出宫殿,一路上摇摇晃晃却也十分安稳,临行前在皇后殿里吃的肚儿圆的小枝心满意足的坐在坐褟上。
帘子外头是潇潇的京城大街,叫卖声、车马声喧闹万分,帘子里又安静非常。
车外的声音逐渐在她耳旁逐渐淡去,车轮碾过秋雨后染上泥污的水坑,被压过的水花漾起一圈圈涟漪。
不足片刻,马车便在京城虞府旧宅停了下来。如若说起来,小枝也有多年未回京城了。
她刚在小院里安顿好,下午睡意昏昏沉沉,梨酒在一旁撑着下颌也快要睡着了。
‘砰砰砰’不远的大门断断续续传来敲门声。
京城府院的小厮鲜少,零星几个都在府内院子里,过了片刻才有人去应门。
门外站着一位翩翩公子,一袭雪白长袍,长长的发披散在颈后,系一根同样颜色的长发带,手中拿着一本不知写了什么的本子。
他恭敬地对开门的小厮说:“请问虞尚书千金虞小枝可在府上?”
小厮打量了一下此男,“请问在下是?”
“太师府,斐安。”
小厮思量片刻,虽没印象但见这副打扮不俗的样子还是连连陪笑着应了,向内通传了一声并叫他到厅内稍坐。
须臾,
虞小枝听闻有贵客前来拜访,还特意点名叫了自己,被迫从即将入睡的状态坐起来来到厅里,心中不免含着一股被扰醒的起床气。
那人见到小枝后,面色瞬间展开一抹激动的神色,迫不及待想起身,又怕失了礼数最终却还是坐了回去。
小枝挂上标准化的优雅微笑,行了个礼。
太师府的?
这就是他们说的那个,斐小公子?
壁国太师府有一三朝元老坐镇,虽到今岁已无何实职,但毕竟亲手教过两位皇帝,当今帝王也师从斐太师,其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而后代虽一代不如一代,但至最小这辈,斐家七郎斐安倒是有些微出头的天资在身上,资质能胜过自己其余几个兄弟姊妹。
而这些在虞小枝耳朵里向来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东西,也难为她记不住这号人。这些话说起来好听,说到底不过还是一群吃祖父老本的东西。
兴许是在京城庭院的旧景和面前的真人才令她终于回想起了那些微末记忆。
她小时候本不爱读书,曾为不驳母亲颜面硬是去上了学塾,没成想还读的挺好。然,不喜欢的事做的再好也不会喜欢。
记得曾经她每每想逃课时总有一个男孩死盯着她,催她去读书。那人好像确实有些排面,整天文绉绉的,竟和眼前这个人的影子渐渐重合。
原来他就是那个小混蛋啊!
虞小枝看着那个端坐的男人心下疑惑,等待他开口说明来意。
“小枝,没想到一别多年你竟出落的比曾经还要貌美几分,早就听闻市坊之间关于你的传闻,我还不敢相信以前那样可爱乖巧的女孩竟变成众人口中的大家闺秀。”他温润的眼眸毫不掩饰的直视她。
小枝坐在他对侧,她早已笑得有些酸,加上略带起床气和被吵醒的不耐,一字一句地回应道:“斐公子瞧着我像大家闺秀吗?”
“你叫我公子?”他微微蹙眉,却还是优雅地坐在木椅上。
虞小枝觉得他这话问的没有道理,“你不是太师府的吗,我何时不应叫你一声斐公子?”
她垂眸,略带思衬地继续开口说:“难不成你高中了,又得了个什么新官儿?若是无意不尊重公子,小枝在此先道歉。”
斐安微红的唇无语地微张,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暗自腹诽道:她到底是有多不关注他啊?
半晌,他才在小枝不解的目光里断断续续地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何时跟我这么生分了?”
在斐安印象里,自小在京城便总叫小枝一同去学塾,几乎每日晨间他都会特意去虞府门外等她,美其名曰保护她的安全。
为此,虞夫人曾对他赞赏有加,连连称赞他斐安是个好孩子。
想入非非之际,他沉浸在过去的思绪被小枝一句话撕开一条口子,把他扯回现实里。
“我和你何时很熟了?”她眨着眼睛,微卷的睫毛不时轻扫,食指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点,潜藏着的不耐烦渐渐消失。
在虞小枝心里他们确实不熟,甚至说小枝对他颇有些厌烦。
本身在学塾就无聊的很,偏还有个人时时盯着,天天柔柔弱弱如影随形像一条难缠的蛛丝,憋得小枝更加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