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岑略诧异,“乌姑娘找我?”
赫兰珠乖巧地点头,不知是上山赶路急还是别的缘故,粉面一点朱唇,神色间欲语还羞。鼻尖红彤彤,似只惹人怜爱的小兔子。
赫兰珠身量没她高,更让人想呵护,江晚岑动起恻隐之心,“那好,我——”
“她不去,姑娘有什么话长话短说。”顾柏舟挡在她面前,遮住大半视线。
江晚岑想抬右手拨开他,不曾想顾柏舟反手捉住她的手,劲道出乎意料地大。
她止住动作,凑近他耳边低声道,“你这是做什么,若人家当真有急事找我呢?”
顾柏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她与你熟识?她在武学馆中有家人?武学馆中看不惯你的人还不够多?你难道不知道乌家是哪里的人?你想被有心人落下话柄?”
他越说越语气低沉,眼神甚为犀利。
她如梦初醒,北邕的人她接触不得,更别说乌家。乌家能在晋朝生意做开,免不得会与北邕皇室有牵连。
从远处看来,男子高大挺拔的身躯将身后的女子紧紧护住,呵护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那女子比寻常女子中高挑,却依旧只到男子肩膀处。男子居然弯腰矮下身子,低头侧耳听那女子说话,不时还帮女子整理发髻。
男子侧脸线条温柔,不是外人面前伪装出来的干巴,而是面对女子时眼角眉梢间融化冰冷,整个人生动起来。
赫兰珠想到顾柏舟在自己面前永远生人勿近,冷着一张脸,心中嫉妒的种子悄然间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郡主?”赫兰珠眸光一闪。
江晚岑清清嗓子,从顾柏舟身后探出个脑袋,面带歉意,“乌姑娘,我待会儿还有要事,你若有什么急事,便在此说吧。”
因顾柏舟拦在江晚岑身前,江晚岑自然看不到现在顾柏舟的目光,那目光哪里还有半分面对江晚岑时的偏爱?有的只有警告和威慑。
赫兰珠在心底冷笑,顾柏舟倒是能为江晚岑着想,怕她吃了江晚岑不成?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兰珠初到建京人生地不熟,第一次见到郡主时便有相见恨晚之感。如今,七夕期近,不知到时是否有荣幸与郡主一同过七夕?”
顾柏舟扯起半边唇角,露出勉强的笑意,“不行,七夕本皇子与岑儿一起度过,你来凑什么热闹?”
许是顾柏舟话音重了些,赫兰珠圆滚滚的双眸啥时间染红。
江晚岑爱美心切,平生最见不得美人落泪,身边又少有这类受不得半点重话的人,于是慌忙安抚,“乌姑娘你莫伤心,七夕那日,我可以花些时间带你去城中四处走走。”
“岑儿!”顾柏舟严厉道。
“你闭嘴!”她连忙隔着袍子拧一把顾柏舟的胳膊,示意他少些怨气。
赫兰珠揾泪,福了福身子行礼,欣喜道,“多谢郡主,兰珠这就告辞。”
“乌姑娘下山注意安全,恕不远送。”江晚岑道。
赫兰珠走出几步,回过身,怯生生地看她一眼,“是兰珠麻烦郡主了。”
目送娉娉婷婷的身影远去,赫兰珠最后一个眼神中除去羞怯还有点别的什么,只是江晚岑尚未想明白。
“岑儿,你答应她的请求做什么?”顾柏舟脸色不佳,“七夕那日吩咐府上管家带乌兰珠去城中四处逛逛便是。”
江晚岑也是这么想的,她其实不太相信一见如故这种说法,人与人之间产生交集的缘故大都不甚单纯。
她忽地回过神来,谴责顾柏舟,“其实那乌姑娘来也不是为什么大事,你为何总是板着脸,不给人家好眼色?到时,京城里怕是传出七皇子暴戾无常的流言。”
顾柏舟走近,牵起她的柔荑往八卦城走,“岑儿你相信我、了解我、保护我就行,其他人的看法我都不在意。而且若那乌姑娘真的对你夫君我有一丝半毫的非分之想,刚才那样,她也该歇了心思。”
江晚岑乜他一眼,瞧他那振振有词、颇有自信的模样,感到宽慰。
现在的七皇子顾柏舟倒与刚成亲时来到长宁侯府的顾柏舟判若两人。
“人家乌姑娘哪能看上您?乌姑娘身子骨弱,您身子骨虚,你们两人凑到一块,是想比谁先见阎王爷?晦气!”
顾柏舟不禁笑出声,握紧她的手,“岑儿觉得乌兰珠今日真正的目的究竟为何?”
“乌兰珠指名道姓想让我七夕那日带着她四处走动,无非想结识更多京中世家大族的清贵公子,或许是司徒礼,或许是宋子彦,或许是孙尧,也或许是别人。”她与他并肩而行,随手摘下探进游廊边的一簇簇铃兰花。
“若乌兰珠让你撮合她与司徒礼,岑儿你会帮她?”
江晚岑撇撇嘴,把玩手中一大把铃兰花,“帮什么帮?我可不爱当月老,这不出叉子还好,出了叉子两头都不讨好。我可没那金刚钻,才不揽这瓷器活!”
铃兰花瓣如雪般洁白,她拨动一片又一片,花枝摇摇颤颤,独有一份意趣。
她忽然想起什么,昂首将铃兰花举到顾柏舟眼前,“芝兰生于深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以困穷而改节。你知道吗,铃兰又名君影草,用来象征君子的高尚品格。喏,送给你!”
顾柏舟侧眸,认真地盯住她晶亮真诚的双眸,微敛笑意地接过铃兰花,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岑儿觉得我是君子?”
虽说他之前为保命确实有哄骗她,不过他已及时承认,而且在大是大非上也分辨得清。
他遭遇不公、不幸,却依旧葆有初心,当然算君子。
“那是自然,你已足够好,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的你更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