捶着腿,一直默不作声,却隐隐噘着小嘴,欲言又止。
尚香太累了,朱绩又心事重重,他们都没注意到朱望的神情。
也就不会意识到,这小小的孩子,那时便已有心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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皖县战场上,吴魏双方尚未正式开战,原因是曹魏还没摸透东吴这次的打法。
朱然在西,陆逊在东。
就如陆逊猜测的,魏国大司马曹休并不知他们兵分两路,只是认定东西二线只有一路是主力,陆逊和朱然都在其中,而另外一路只是干扰他的障眼法。
按照原定计划,朱然在皖口上游,负责牵制迷惑魏军,试图将魏军西引,使曹魏无法探知东吴的真实目的。等时机一到,朱然就和陆逊的兵力形成夹击之势,围歼曹休。
但曹休性子也谨慎,虽然推断西线是东吴主力,但又有所怀疑,所以迟迟不上钩。
眼看曹休按兵不动,情势严峻,不得已,陆逊走了一步险棋。
一日深夜,一队轻骑从吴军阵地出来,预备偷袭曹营。
不料这招竟然被曹休识破,他早已有所准备,一声令下,伏兵四起。
吴军闻风向西逃窜,被魏军追赶至两山之间的狭道口。
两军在山下展开激烈厮杀,吴军伤亡惨重,而率领这支队伍的将领也在混战中不慎负伤,摔下马背。
随后,魏军便清楚听见,敌方士兵乱作一团,不要命地大喊。
“大都督!大都督!”
“不好!大都督中箭了!”
“大都督没气了!咱们快逃!”
诡异的是,尚香也听到了这样的噩耗,她拼命张开双手伸向前,在黑暗中摸索着,想要冲上前,拨开人群,迫切想到达某人身边去……
她嘴里不停呼唤着:“伯言……伯言……”
那一瞬间,就如利刃刺入心脏,猛地一痛,痛得睁开了双眼。
战场的画面褪去,兵戈喧嚣声也褪去,只剩下熟悉的寝室,熟悉的帐顶。
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眼角余光里坐着一个身影,很熟悉,她以为是陆逊,慌忙转过头去看。
视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才恍然看清,坐在床边的不是陆逊,是朱绩。
朱绩正是一脸担忧,见她满头大汗,赶紧握着帕子给她擦拭:“娘,您做噩梦了?”
尚香神情恍惚,嘴唇虚弱地翕动着:“我好像真的去了战场,看到那里尸横遍野……”
朱绩方才听清她说梦话,不停叫着“伯言、伯言”,带着些许好奇,他小心翼翼地试探:“您梦见了陆都督?”
他心里当然疑惑,这种时候,母亲心里牵挂的,梦里念的,难道不该是父亲朱然吗?
可他再疑惑,也不敢直接问出来。
尚香虽已醒来,却无法从梦境中摆脱,脸色苍白,犹如三魂丢了七魄,一直在喃喃自语:“我看到他落入曹军的陷阱,没能脱身,他……”
越说下去,她越是惊恐得全身发抖。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