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逢雪打断她的话:“姜姑娘,既然他骗了你,不如我们一起去找妖尊,把这事前后说清楚。”
姜妺一愣,却摇了摇头:“不了。”
“为什么?”
“他是用新皮骗了我,我是很伤心,”姜妺垂着头道,“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有恶意。”
“他或许是好意呢?或许,他对我的心,并不是假的。殷公子,我同他独处过几次,他并没有非分的举动……会不会,是采茶那日,他……”
她欲说还休的模样让殷逢雪震惊。这就是媚惑之术的真面目么?即便真相已经揭露,被欺骗之人依旧心存幻想?
“不不不,”他腾地起身,来回踱步,简直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姜姑娘,你也是听丁道长说过的,施无声十分难缠,你怎么能相信他真对你心怀善意呢?”
“旁人说的,不如我眼前见的,”姜妺抬首看着他,眼里是石一般的固执,“殷公子,我信我眼前所见。我知道,我容貌平平,从前也没什么人在意我,但这不意味着,以后也没有。”
殷逢雪哑口无言:“……”
姑娘,你难道没听过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老话?如果他真心爱你,他是不会让你觉得自己容貌平平的。
姜妺还在那里继续说:“我从前,也不是现在这样,”她右手忽的捧了下脸,“他愿意用我能接受的容貌来见我,我怎么不能胸怀宽广地去见他呢?平白怀疑他人,我做不到。”
这不是你做不做得到的问题啊!殷逢雪内心一阵狂乱。这啥呀这!难道说,她不但在学习办差时耐心十足,在感情路上也是一样?
“姜姑娘,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不明白妖尊为什么要给罪人这么好的日子。施无声他是画皮鬼,他和其他人一样,犯了极大的错,至今心中未有悔意。”
殷逢雪把那日游丹庭说的施无声的前科洋洋洒洒说了一通,然后欣慰地发现姜妺脸色变了。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姜妺脸色变了一阵,又默默变了回去,还是那副极其镇定的容色:“殷公子,妖尊知道这些,却没有立刻将他处死,这不正说明,他是能够悔改的么?”
啊这。殷逢雪一巴掌拍到了额头,头痛道:“算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只是这几日,千万别再出药堂了。妖尊要去云京,山中难免有人作怪,你自己小心一些。”
姜妺避开目光:“我知道轻重的。”
你知道轻重?那你直视我啊!殷逢雪叹了口气,转身欲离开,背后姜妺又叫住他:“公子留步。”
一转头,姜妺神色忐忑:“你不会把这事告诉其他人的吧?”
殷逢雪还真有这个打算。桌子掀了算了,他做不来说客,只会搅混水。姜姑娘心伤难免,但这是为了她安全着想,他做得理直气壮。
姜妺见他沉默就急了:“能别告诉其他人么?”听不到回答,她越来越急,手足无措地‘我’了半天,忽然一跺脚,像金缇铃似的,眼圈一红,又开始掉泪。
“我知道,我的容貌不配想这些。可是,如果,如果他当真是真心的……”
她一面抹着眼泪一面道:“我不怕公子知道笑话,从前还在家乡时,我家中也有些名声资产的,我也曾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是一等一的俊俏良人……后来那人做了官,有了更好更貌美的人去配婚……我原是被退过婚的人,不敢指望太多,现在父母俱丧,亲人流离,难道我从此也不好好活了么?”
原来楚宴那一句不容易里,有这么多往事。殷逢雪哑然片刻,道:“你放心,我不告诉其他人。”
他现在有法力,大不了,大不了他继续隐身跟着,叫施无声无从下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