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恢复了行动之力。
“你究竟意欲何为?”我接连倒退数十丈,琉璃星穹剑再次浮现于手中,横剑而立。方才那月轮炼剑时效已过,琉璃之色再现,只是其上的仙气星光皆暗淡了几分。
“公主,此地站着也不是个法子,来亭中一叙如何?”
南极大帝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临风亭。
一叙?怕是这一叙是假,有所图谋才是真,可我如今身处劣势,迫不得已,只好缓缓挪到亭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蹦入亭中,再次反身横剑。
南极大帝十分悠闲地缓步行至殿中,一套酒具也随之出现在了石桌之上,他就那么自顾自地斟酒,小酌三盏两杯,很是惬意。
月影婆娑,湖色流波,水木清华,亭中二仙一立一坐,也算契合此地景致。亭旁,零星几株幸存海棠在先前大战的余波之中落英缤纷,卷地风来,扬起片片飞花,乍一赏之,也确有一般锦绣好景。
然而我却无暇多瞧,依旧持剑而立。都言请神容易送神难,古仙诚不欺我。南极帝君这尊大神,我可惹不起。
“公主你瞧,此地有花,有月,有湖,有本君的风,又有你先前扬起的雪,这不恰是:风花雪月么?”
“……”
“流影目对三千雪,去来却吟两生歌。公主,虽不知你为何偷入仙界,修习音律,但想来凌霄殿中那番说辞不过是推托之言罢了,要不……你来唱一曲两生歌,再来段剑器舞,趁此良辰好景,也好让本君欣赏欣赏美仙的身姿。”
“……”
“公主,你的月轮炼剑,看似尚可,实则难堪大用。若和魔界那帮小辈对阵,有这炼剑再斩出的时光,魔族都可杀你百次了。”
“……”
“公主若是非要在那里站上一宿,本君自然也是毫无意见的。毕竟秀色可餐嘛,有如此美仙相伴,此夜,不显漫长。”
铛啷!
我将剑狠狠扔在桌上,气呼呼地坐下,厉声道:“你究竟想如何?”
南极大帝笑而不语。
和一个男仙打交道,首先气势上不能输。我本以为我持剑而立,南极大帝也会再同我大战三百回合,可未曾想,这帝君不按常理出招,在此赏花饮酒,品论风月。我持剑干站着,一身猛劲就像打在了几团云朵之上,难受的很。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感觉,瞪着他道:“你倒是说话呀!”
“呦呦呦,气急败坏了啊。公主莫急,本君先敬公主一杯。”
南极大帝呈上一杯佳酿,我立刻一缩,右手按于剑上,大喝道:“你放下,放下!”
南极大帝扶了扶额角,看似很无奈地说:“公主,本君好歹也是六御之一,怎会用毒那些下三滥的伎俩,此酒不过是我府中存了三万年的仙梨酒而已,公主大可放心。”
我弯腰,将脸凑过去,直视他的眼眸。这仙界仙仙皆似戴了一副面具,光瞧面庞,无非都是一堆假笑或是虚与委蛇之色,唯有看眼眸,眼眸之中或许能看出些什么……
然而我什么也没看出来。
我一把夺过那所谓的仙梨酒,一饮而尽,用毒?我何曾担心过他用毒,这六界能置我于死地的毒唯有阴司界的往生之毒与早已失落数千万年的“净土之毒”,南极大帝怎会有。我不过是担心他在其中放了什么古怪之物,扰我心神或是……不得不防啊。
“如何?公主尝出了毒物否?”南极大帝仍然摆着那副招牌笑容:“此酒可否入口?”
“难喝,实在难喝!”
我虽然极为不愿承认,但这酒……还算尚可:“酒皆与风月之事相连,小酌怡情,大饮伤身,本公主还是更喜饮茶些。”
“饮茶?不曾想公主还有此等情致,高风啊,茶清欢至味,甘苦参半。留一壶好茶,相与论道,实为一桩风流韵事。”
南极大帝左手无意识地拨弄着他的额角垂鬓:“本君不知,下回邀约公主,定携一壶好茶来。”
“风……风流韵事?你管饮茶这种雅趣叫‘风流韵事’?”我无言以对,丢给他一个很有灵性的白眼,暗自嘟囔道:“真是狗嘴里吐不出灵象牙来。”
怎么什么话到南极大帝嘴里,都如此古怪呢?难怪仙界传闻南极大帝多么多么不堪,就凭这三句不离情爱风月的语风,也足以让仙界那些好事者多了几个可品头论足的契机。
不对!
我怎么给南极大帝绕进去了,他邀我来此地可绝非赏月品酒那么简单,先前的偷袭便是佐证。他不过是想放松我的警惕,图谋不轨!对,绝对是这样!
我重新将右手按于剑上,冷声道:“帝君,你邀本公主来此,就仅仅只是赏花对酌一二?本公主也已经坦言自己的身份,帝君也是否要拿出一些诚意来了?否则本公主可不想陪帝君一直在此地耗上一宿。”
“公主莫急,时机未到。”
南极大帝云淡风轻地轻抿一口梨酿,举杯对月。
“时机,什么的时机?”我不明就里,也抬头望月,此前南极大帝设下的墨云屏障尽数消散,月明星稀,却并无异状。
南极大帝一语不发。
“喂!你倒是说话啊!”我感觉自己似乎又被南极大帝给耍了,随即张牙舞爪地威胁道:“本公主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哦。”南极大帝回望我一眼,赏月。
“哦?就一个‘哦’?然后呢?没了?”瞧着他敷衍的模样,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喂!你有没有听见本公主的话?本公主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哦”南极大帝再次回望我一眼,敷衍一句,斟酒,继续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