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地盘踞成一方矮矮的木台。其上摆着一方小几,一套紫砂茶具,茶香隐隐。
可以想见,在盈亏无月之时,姮娥、月兔常在此小斟几盏。趁着那一树桂香,捣药、制桂花糕、思念远客,以渡过月宫漫长的清寒。
“藉尔案几一用,吾等于此稍事歇息,如何?”
临至近前,正逢吴刚力士采摘桂叶做染料。星歌一言出,吴刚立即惶恐退避,让出此方净土留给这两星、一妖、一鬼。
终于,尘嚣远去。
星歌紧绷的心弦在月光的照慰下渐渐松缓。别的不言,至少在“讨厌宴会”此点上,她完美地继承了她“华姐姐”的特质。
“请。”
松开两女的手,星歌也不客气,自顾自地坐下。她懊恼地拿拳头捶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好生纠结的模样。
花环和白雪对视了一眼,都未落座。这要是还看不出“星华”的异样,枉她们当了星华万多年的闺友。
“实话说吧,你是谁?”
在花环问出此句的时候,白雪一言未发,荧惑瞬间警觉,上前几步就要挡在星歌身旁。
“荧惑小子,让开!你那天华宫的鬼把戏蒙不了我俩!省省你的说辞,本王要听她自己说!”
“华主……”荧惑看向星歌。
“瞒不住她们的。她们,太了解她了”星歌作头痛貌,揉着太阳穴:“荧惑,去巡视罢,谨防神仙窥伺,无碍。”
“尊令!”
趁着荧惑走开之后,星歌抬起头。须臾间,花环的神色忽然陌生了起来。
“这么说,你真不是星华?那为何要顶着她的样子~招~摇~过~市?”
花环上前,食指看似轻佻地勾起星歌的下颌,言语中却暗藏着冷冽。两女恍然对视、目光相合,自星歌黝暗的瞳仁里,花环仅见一抹深聚的灰色。
——令她感到极其不适的灰色。
与生俱来,令她恶心。
“分情轮回决!父……亲!”
许是星歌身上,贴到极近才能察觉出些许的“分情轮回的气息”,惹出了花环什么不妙的回忆,她骤然缩回手,难得地失了些阿修罗王的风度。
森然的鬼气,浓胜过月宫的雾霭,将月桂树下三女顷刻间裹入了一个球。厉鬼的嚎啕声迅速遮掩了一切,溢出的鲜血,敛去桂树周遭的盛景与月光。
血腥味充斥满白雪与星歌鼻腔,惹得本就抱恙的星歌不住地咳嗽。
“咳咳咳咳咳,小花花呀,不必…咳咳…行此大礼,本姑娘可当不得阿修罗王的亲爹爹。”
星歌咳得撕心裂肺,眉头皱成了一团。好不容易缓解几分,却还是不忘玩笑阿修罗王一二。
“星华?”
沉默许久的白雪担忧地望着她,想上前拍拍她的背,却又踌躇不前。
“二位,初次见面,正式介绍一番。我叫星歌,星辰的星,歌谣的歌。乃星华安置在仙界的分身,分情轮回的造物。”
星歌起身,推手长揖。
深鞠一躬后,当星歌直起腰身时,一副陌生的面容便已显现在她们的面前。
她,终作为‘星歌她自己’,与“她”的闺友们坦诚相见。
“我之本体——星华姐姐,她在不知风险及后果如何的状况下,沾染上了分情轮回禁术,从而诞生了本姑娘。她现今在偏远凡间处置与魔族的纷争,仙界诸事皆由我代劳。二位,可有见教?”
“分情轮回诀……”
白雪在三女中年岁最幼,尚不知其中利害。而身为阿修罗王的花环却始终警惕不减,似乎与此诀和灵魔一族有过别样的纠葛。
足足半刻功夫过后……
“星华,你!你糊涂啊!”
思量再三,花环撤去了鬼啸与血狱。鬼气汇聚的屏障一直留存着,让她们的言谈不会被泄露出去。
她的表情有些古怪——说是愤恨,倒也未至如此之深;道是无可奈何,倒也未有这般轻易。
“都说了,我非星华,是星歌!星歌!怎么一个两个都是那样!”
星歌恨啊。
纵然眼前有更为紧要之事有求于她俩,但花环之言,还是让星歌心里扎下的几根刺颤了颤,暗自不爽,难忍出语。
“果然如此,与…他如出一辙……”
花环沉寂下去,又是话说了一半,但星歌已然无暇顾及那些细枝末节。
“花环,闲言少说。我之近况你知悉,现确有几事有求于你二位。”星歌正色道:“其一,看在华姐姐的面上,陪我演场戏,动静越大越好。”
“什么戏?”白雪问道
…
星歌:“你俩打一架,去仙界校场。但这回要广而告之,最好闹得整个仙界都知道。”
白雪:“调虎离山?好哇你!你果真与华姐不同!使唤起我俩来,倒是毫不吝啬!”
…
星歌闻之不解:“这…算什么使唤?不过是像从前那样,你俩切磋,也没甚损失。反正都打了几万年,再打一场又如何?”
白雪闻之无奈:“不怎样,就是…呃…玩笑一二嘛!可否别那么一本正经?”
…
星歌话锋一转,语调略显急迫:“其二,你们可知,碧霞元君与南极长生帝君是何关系?”
白雪不明所以,语调疑惑倍至:“你问那元君之事作甚?南极长生帝君…那风流帝君还能如何?英雄救美呗!据传是碧霞元君闯祸误入魔界,魔族可不像天族那么惯着她,最后给长生帝君救了回去。好像有这么个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