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长得……未免过于抽象了些……
正在星歌愣神之际,那鸟儿眼中诡光一闪,似有灵智般在她头顶不远处盘旋了好几周。“嘎嘎”两声怪叫过后,星歌眼前便再无这厮存在过的痕迹。
跑得可真快。
古老的记忆,源自星华的回忆,又开始在星歌的神识之海里翻涌。她总觉得曾在哪见过这怪鸟一回……山海经?海图志?抑或六界异禽录?
管它呢!
星歌不愿再费心思,只要华姐姐留下的这株曼陀罗华还在,那便万事大吉。
她以仙力小心地将周遭的曼珠沙华挪来,遮住这朵银光闪耀的花。退回黄泉路,星歌望见它消失在“火焰之海”中,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厢,万无一失。
…………
三生石前,“早登彼岸”。
浅淡的光幕,将那三生巨石通体罩住,既是相护,亦是禁锢。
星歌于石前肃穆站定,有学有样地模仿星华荡开迷雾阵法。她的指尖越过光幕,轻拂过其上四字。
血字斑驳不清,指下的触感生涩而冰冷——那是干涸了百万年的凡人之血。星歌知晓,其中,也干涸了百万年神仙界的情仇恩怨。
虽明知华姐姐早已将三生石上上下下搜了个遍,并无她的……她们的三生姻缘。但星歌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眄顾扫动,寄希望于在某个偏僻的角落里,她能看见一行她所期待的名姓纠葛。
“南极长生大帝,无名氏”
果然。
星歌脸色垮了下去,此刻是多么希望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然而那些冰冷的字眼,灿金的古篆,就这么毫无掩饰地摆在她的眼前。每个扭曲的字,都仿佛在张着大嘴嘲笑她的一厢情愿。
这样也好。
星歌心里空空的同时,又莫名感到了些许荒唐的欣慰。至少,“那个她”不会是碧霞元君、更不会是……微祤姐姐。
这样就好。
罢了。
星歌不愿多想。勉强扭过头,瞩目于身后绛珠仙草所在的方向。
绛珠仙草所在的方向……
绛珠仙草在……
绛珠……
嗯?星歌察觉出了不对。
我?草?呢?
绛珠仙草,若星歌没记错,应当在三生石前不远。甚至,她还依稀记得神瑛侍者对星华所言——
“于绛珠而言,摘一回浆果,便损一回元气。几万年来来去去,寿元将尽,这些便是她所能结出最后的浆果了。老君暂无炼丹之愿,便命小仙以九天仙露为绛珠续命,可终归她……她已时日无多了。”
她的草呢?她的果呢?
星歌原地打转了一整圈,什么都没看见。曼珠沙华一如既往地簇拥在她周围,花海浮涌,“浪涛”随风延向阴司黄泉。
不对劲!
星歌诧异不已,那么显眼一株灵草,还能长腿跑了不成?
嗡嗡嗡嗡嗡!
诡异的嗡鸣声倏忽响彻耳窍,恰在此时,异变横生!
三生石突然巨震不止,在星歌的眼前金光大作。熟悉的玄奥纹路向周遭蔓延而出,星歌还未能反应过来,便被笼罩当中。
嗤……
滚油浇水的滋滋作响,在星歌周身蔓延而起。她痛得尖叫起来,整个身子宛若被烈火烧灼。
又是防御灵魔的阵法!
该死!
星歌连退数步,眼睁睁地看着三生石上的迷雾随着阵法的波动在她面前合起,将她拒之“门”外。
功亏一篑了?
星歌急了,手中光芒一闪,星语笛徐徐浮现。一曲“破阵乐”正要吹出,却见手里的笛子的中心处,迎合着三生石迷雾阵法的律动,忽然亮起了诡异的光芒。
这是……
以本体为原型,幻化出的虚影笛子怎会有变动?星歌将其举到眼前,愣愣地一点笛身光亮处。
无事发生。
笛子……虚影……难道说……
星歌目光下移,看向了笛子的光亮对应己身之处——她的小腹,丹田气海。
啪!
果子!是颗果子!
星歌一拍自己的肚脐,一颗古怪果实就这么从虚空中浮现,滚落在了她的掌心之中。事发突然,星歌甚至差点没接住而滚落在地。
这味道……
沁人心脾,清香悱恻,一眼非凡物。其形貌,竟然与星华记忆里的绛珠仙果如出一辙。
这该不会就是…绛珠仙果吧???
星歌傻了。她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自己梦寐以求的绛珠仙果,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天上掉馅饼般落在她的手心里。
华姐姐留给她的记忆…全否?她怎不记得星华摘过绛珠果,还特意留放在她的丹田气海之中以备不时需?
星语笛的光亮和阵法律动又是什么?为何从前绛珠果待在她的丹田气海里,却从未被自己察觉?
早知如此,那她还费这功夫作甚!
星歌的脑袋要炸了。小脸皱成一团,憋到通红还是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池。
她讷讷地将闪烁着诡异光亮,似乎与退魔阵法齐时律动的绛珠果收纳回丹田,最后看了眼三生石上“早登彼岸”四个大字,往来时路去。
目的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达成了,但是……
飞到半空中,望着愈发靠近的东天仙门和不时腾云经过的仙界天兵守卫,星歌手里攥着绛珠果,隐约升起一丝不安。
月华殿,璨月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