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从头到尾发生的事,都被李忠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了萧琉音。
萧琉音拧起眉:“竟然直接斩下头颅?看来那陈勇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视官吏如粪土,如不加以管教,恐怕日后必是大患。”
“那我们要怎么做?”朝露问道。
萧琉音摇了摇头。
“他如此行事事出有因,这山上唯有我没什么立场去说。再者,这日后的事,是邵云需解决的,与我无关。”
她回顾了一下全程,微微意外道:“听到要向张伟良投诚的消息,竟一个有异议的也无,这惊云山上的人,果真都对邵云唯命是从。”
这便可以看出邵云统御下属的手段之过人。
他的确有某种上位者的天赋。
朝露倒是对冯远道更加意外。
“没想到这位冯大人这么会煽动人心。”
“何止,”萧琉音道:“你万不要小看了他。他不止是昭成十五年的状元,还是唯一一位父皇钟意的太子太傅的人选。只是由于东宫一直无主,才久久没有下出这道圣旨,让他一直在户部屈任侍郎。”
后来又发生了冒死直谏的事,导致根本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位惊才艳艳的冯远道冯大人。
但萧琉音一直都记得他。
这样的人才被埋没了这么久,于朝廷是损失,于万民却是不幸。
李忠:“如今他被邵寨主收入麾下,应当不会再被埋没了。”
萧琉音垂了垂眼。
那就要看他,会不会藏拙了……
事情尘埃落定,风雨亦歇。
从郡守府前回来,惊云山上的人一身的劲头还没发泄完。
他们拎着酒,煮了肉,升起了篝火。
这才是真正大肆庆祝的时候。
陈勇大笑着对冯远道递酒,同时向他竖起大拇指。
“像你这样的读书人,还是很厉害的!”
冯远道笑了笑,大大方方地喝了这个一直看不惯他的莽汉的酒。
“也就是会耍些嘴皮子功夫而已。”
“你是怎么知道那个时候会下雨的?”鲁振好奇地问他。
冯远道只神秘一笑,指了指天。
“今天,他站在我们这边。”
鲁振摇头一笑,未再多问。
崔莹切了一声。
装神弄鬼。
邵云安排好了招兵的事情,也回到了山寨。
他绕着喝酒吃肉的一群人看了一圈,皱了皱眉。
“公主呢?怎么不叫她?”
崔莹第一次胆子大到敢反驳邵云。
“杀了她萧家的官,还要反她萧家的天,她会出来跟我们一起庆功?”
邵云看了她一眼,眼神并不是崔莹最害怕的那种,却让她心底格外不安,仿佛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要发生了。
“起义,是她提出的,杀郡守,也是她要求的。”
只有今晚这个瓮中捉鳖的计划是邵云想的。
他故意没和萧琉音商量,却也被她算到了。
想到这,邵云又有些憋。
闻言,所有人都愣住了。
长公主,要他们造反,还要他们杀狗官?
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呀?
“有很多事,我之前都没有告诉你们,现在刚好,一起说了吧,也免得接下来的路,走得心不齐。”
看着手底下这些人脸上茫然的表情,邵云眸子沉了沉。
他将萧琉音救了平凉郡的事,鲁州的意义,已经鲁州与她的关系,都说了出来。
越听,崔浩的脸色就越白。
“她是萧家人,但不是你们应该仇恨的萧家人。甚至,她是你们中间绝大多数人的恩人!”
“我尊重她,你们更应该尊重她。”邵云说:“她之前饭菜的事,是你们中间谁做的,我心里清楚,我没有找你谈,是因为知道你的为人。你们都知道,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对我阳奉阴违。有什么不满,就当面说出来。像个小孩子一样使这些小手段,不管是为了什么,你自己过得了你心里那一关吗?”
“从今往后我要做什么事,想必你们今晚也都清楚了。我也不和你们多说,你们只需知道,她是自己人,而你们,也别在我面前自作聪明。”
邵云说罢,看向鲁振。
“去叫人。”
直到这时,冯远道才开口:“我刚刚去叫过,朝露说公主已经睡了。”
邵云眯了眯眼。
冯远道对上他的目光:“正如你所说,何必让接下来的路,走得心不齐呢?”
邵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他走后,原本欢乐的气氛有些沉闷。
崔莹不服气道:“她一个萧家人,能成为我们的自己人?云哥别是被她骗了吧?”
鲁振当即嗤笑一声。
“你是真听不明白云哥说的自作聪明是在说什么吗?你觉得你想的这些,云哥会想不到?”
“她们这些人个个虚伪,兴许就是为了降低云哥的警惕性才这么做的呢?”
崔浩皱了皱眉:“莹莹,够了。”
他只是觉得崔莹越说越离谱,完全是凭着自己的喜恶在揣测,旁边还坐着这么多人,因此才打断了她。
崔莹却不是这么想的。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崔浩。
这是崔浩第一次没有站在她这边。
萧琉音会夺走她所有的东西的直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