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急着开口答应。
桑梦秋明白佚彩的顾虑,有时只要一个眼神,他们就能知道彼此的想法。“别怕,就算是越绝谷的人来了,也奈何不了我们。”
又附在佚彩耳边悄声道,“我在宋六义身上查到一点有意思的东西,心潭岛必定会被拉下水。”
佚彩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如果越绝谷、昆仑宫、心潭岛身上都不干净,那他们鸣烟派来当这个正义使者再合适不过了。
完全被无视的温瑟心中难得产生了点焦躁的情绪,当着她的面就这么眉来眼去耳鬓厮磨不合适吧。现在的小年轻,大庭广众之下竟如此不知廉耻。
佚彩做主答应温瑟后,扭头看向桑梦秋:“我们一会儿就动身去现场调查,如何?”
桑梦秋点了点头,拉过她的手腕起身,一刻都不想多留。
宽大的手掌还带着茶盏的余温。
温瑟又开口挽留道:“听闻桑仙长奔波一夜,留在府上休憩片刻再作调查也不迟。”
桑梦秋头也没回,冷笑着说:“家主这会儿的消息倒是灵通,知道我的踪迹了。”
佚彩赶在两人吵起来之前扭过头打圆场:“多谢家主美意,我才疏学浅,查案还是师兄跟在身边放心些。”
桑梦秋这才真心实意的笑出声,带着佚彩一溜烟离开了,像他们以前逃早课那样。
把精致华美的厅堂,还有严肃教条的长者,以及那些束缚着人的条条框框都潇洒地甩在脑后。
等到走远了,桑梦秋才后知后觉似的开口,一只手背在身后不自然地攥成拳,另一只手依旧紧紧握着她。“咳,你可以一直放心。”
因为师兄会一直跟在小师妹身边。
佚彩思考着宋六义的事,一时反应不及:“什么?”
“没什么……对了,有关那个宋六义,我昨晚趴在房顶,偷听了几个心潭岛的修士谈话。”桑梦秋从怀里摸出一块云纹令牌,一脸严肃地讲述当了一晚梁上君子听来的故事。
宋六义原名陆义,曾是心潭岛某长老的大弟子,本来天资尚可,可他的师弟是进步速度堪比怪物的修炼机器朗月仙。
他不眠不休地修炼,还是遇到了瓶颈。就在这时,神剑沧浪认主朗月仙的消息传来。
他一时心急,走上歧途,因偷炼禁药违反门规被心潭岛逐出师门。
“这师兄气量太小,若是我,小师妹更厉害师兄高兴都来不及呢。”桑梦秋说到这,又恢复了平常对着她挤眉弄眼的样子。
佚彩假笑着客套了一句:“还要多仰仗师兄。”
宋六义之于心潭岛,大抵相当于魏山之于昆仑宫。如今宋六义死于非命,天之骄子朗月仙却也沦落到鸣烟派,做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掌戒长老。
实在物是人非。
“小师妹,你居然能对着师兄我这么一张英俊潇洒的脸发呆?!”桑梦秋伸手在佚彩眼前挥了挥,满脸受伤。
言谈间,已经接近被封锁的案发地点。桑梦秋忙不迭挡在佚彩身前,率先进了案发现场。
温策和行刑人碰头的地方,是一间造于树根间隙中的密室。平沙渡的树大多根系发达,有厉害的工匠能不破坏树根造出一间精巧的房子也不奇怪。
一股焦糊的香味扑鼻而来,地板支离破碎,七零八落的晶簇摆件依稀可见房间曾经的典雅陈设。
没有浓重的血腥气,细闻反倒有乌木混合着焚香的味道。
佚彩吸了吸鼻子,这股熟悉的气味,她曾在温渌身上闻到过。那段时间温渌刚被关进地宫,情绪状态很不稳定,自那之后性情大变。
听小厮说,这处密室一旦在内部上锁就无法从外打开。
丑时,他守在密室外,听见剧烈的爆炸声,却怎么也推不开门。只好上报管事,十几人合力挖到现在才强行拆开了密室的屋顶。
密室上方生长的大树足足有几人合抱那么粗,嵌进侧壁和地板的树根被烧毁。为了方便挖掘,屋顶上方的树根也被砍了下来。
之后温瑟立马派人轮流驻守现场,也就是说,两人的肢体还保持着最初被众人发现的样子。
佚彩跟在桑梦秋身后跳进屋子,屋内除去一尊大鼎和两具焦尸,桌椅已被烧了个干净,显得阴森空荡。
一个身长九尺有余,大概是越绝谷的体修行刑人。
行刑人腹部插着一把匕首,或许对凡人来说算得上致命伤,但对越绝谷的体修来说不过尔尔,远不至于影响行动。
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尊大鼎,在一地狼籍中纤尘不染。
佚彩定睛一看,这大鼎正是十年前她带回昆仑宫的妖鼎,脚底忽然窜上一阵冷意。
若她没有记错,这大鼎上曾刻着一句诗:
千桑落叶梦秋尽,百雀登枝盼夏归。
这句诗本也没什么大不了,可偏偏藏着她和桑梦秋的名字,又十分“巧合”地出现在案发现场。
她当时取了雀盼夏这名字没多久,就发现大鼎上竟刻了一句诗,与她取名时的心境不谋而合。那时只觉得惊喜,没有深究,现在想来有种被窥视的悚然。
多年前的诗句,竟与多年后的一桩凶案有所牵涉,将矛头指向他们。
眼下他们明面上正因为有嫌疑而被扣在温家,若是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她与桑梦秋恐怕百口莫辩。
她在探究天道法则的时候,或许也有东西在俯视着她。
背后之人凭借什么样的手段留下了这样饱含深意的线索,又是如何未卜先知的?
“雀盼夏”这个身份不曾与人交恶,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除去天道不作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