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云文松抛家弃子去南方闯荡,被当地人忽悠了投资几万块钱合资办厂。
作为家里最小的儿子,云文松无疑最受母亲待见。老人家纵容老幺,不但拿出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养老钱,还以看病为由向二儿子云文峰借了一笔钱,凑了凑给了云文松当办厂的资金。
哪知道不到半年钱就打了水漂,事情败露后云文峰隔三差五就来云文松家里闹事。
后来老太太以心脏病威胁,云文松去银行办了破产,这事情才算作罢。
“大哥,你要来也不提前给我打个招呼。”云文松起身迎了过去,脸上虽挂着笑,倒茶的手却颤颤巍巍。
云文峰身子摊坐到沙发上,没接茶杯:“我要提前给你打招呼,这家门今天我估计也就进不来了。”
“哪里哪里,二哥多少年难得来一趟,要是他亏待了你,我这当弟妹的第一个不干。”柳芳如围裙没脱就从厨房里跑了出来,见状让站在一旁的云翎去阳台拿几个苹果洗洗。
这是云翎第三次见到这位二叔,第一次是当年来家里闹事的时候,第二次是奶奶的白事,第三次就是现在。
两家整整几年没有过联系,今年的大年三十却突然跑了过来要钱,一定有什么原因。
云翎端着洗好的苹果出来放到桌子上,随手挑了一个嘎吱嘎吱地啃了起来。
这些陈年老事她不清楚事情缘由,也插不进去嘴,只能在一旁拨弄着手机打掩护,顺便偷听点什么。
她点进和秦舟安的聊天框,从今天早起他发了一条“出发了”,她回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过去了七八个小时都没再有消息。
从临州到门山车程八九个小时,应该快到了。
云翎退出聊天框,点进朋友圈,只见到最新的两条朋友圈是薄薇和盛于蓝前后脚发出来的,一张是在亚龙湾酒店的自拍照,一张是穿着泳衣在无边泳池游泳的照片。
云文峰的话说得十分露骨。
“你没钱?你女儿的事儿谁不知道啊?在娱乐圈混的,从手指缝里漏出来的钱就比某些人一辈子挣得多。”
“再说了,翎翎既然能讨得了临州的大导演的开心,拿点钱拿套房拿辆车不就是赔个笑的事儿?”
县城里的谣言越传越荒谬,不知道衍生出来多少个版本,更不知道他听的又是哪个版本。
云文松扒开拦在前面的柳芳如,上前揪起云文峰粗短脖子上的领子。
云文峰满是横肉的脸上挤出了几道褶子,拍了拍手后,早就候在楼道外的两个高壮的纹身男人破门而入。
云文峰的两个儿子是县城里出了名的混混,近些年染上了赌,欠下了不少赌债:“三叔,动手前先动动脑子,小心大过年的家没了。”
估计如果不是听到了云翎的传闻,他们自然不会想起来还有这户亲戚。
云翎看着这两个从未谋面却对她挤眉弄眼的表哥,默默地把水果刀藏在了自己的身后。
柳芳如见形势不好上前赔笑:“二哥,您宽容我们点时间,那八万块钱等过完年我就打到您卡上。”
云文峰眼睛一转,抠了抠鼻子道:“十年前的八万,现在少说也得翻个倍吧。”
“翻倍?十六万?!”
本来他们平日的收入就只能应付一下温饱,这几年攒下的钱全被之前云文松看腿病花了个干净,一下子哪里能来十六万。
“现在拿不出来没关系,正好翎翎她婶子今天做了一桌子菜,就叫弟妹和翎翎一块去我们家吃年夜饭吧。”
没有钱,就要人,这是明面儿上的威胁。
云翎看到其中一个身上纹着老虎的“表哥”朝她走了过来,握紧了藏在身后的水果刀:“大过年的,大叔和表哥应该也不想闹出人命吧。”
“妹妹,我知道你后面藏了刀,我这皮糙肉厚的伤不着,倒是怕伤到你了。”
云翎知道这些赌徒是亡命之徒,所以根本没想着要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
就在她举起刀子想要装装样子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时候,一道低沉而冷冽的声音在这间狭小而拥挤的屋内响起。
……
“阿翎,无论什么时候,刀刃永远不能对着自己。”
男人笔挺地站在屋外,身着一身暗蓝的休闲短款羽绒服,下身直通锥形裤微微卷起,白色TOD’S球鞋和压到最低的鸭舌帽相映。
尽管休闲款的衣服不是他往日的穿衣风格,但云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秦舟安。
他扶了扶下倾的帽檐,露出棱角分明的脸:“叔叔阿姨,小辈没过打招呼就过来拜访,多有冒犯了。”
柳芳如不认识秦舟安,还以为是谁家来提前拜年的晚辈,怕看了家里的笑话想要应付出去。
但云文松却听过秦舟安的声音,眼睛一转道:“舟安来了,家里饭就快做好了,就等着你呢。”
秦舟安像是没有看到屋内十分显眼的三个男人,径直走向站在墙角的云翎,握住她滞在半空的手。
“把刀给我。”
手心被人轻柔地打开,干爽微凉的触感代替了刀柄被攥出汗后的滑腻。
铁制刀具放到玻璃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云翎不知道秦舟安为什么这个时间点会出现这里,但是在他高大背影的遮挡下,心里流淌着的是从未有过的安心。
她悄悄在背后捻起了秦舟安衣服的一角,直到被他察觉后握在了自己手中。
“从来就没听说过有客人大年三十来拜年的规矩。”
云文峰眯眼看向戴着鸭舌帽的秦舟安,虽看不到面目,但从衣着和气质来看不像是宜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