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的语气中不难看出沈从越并没有将早上那件事放在心上,闻喜将唇间用力收紧了些,手搭在膝盖上,往回虚虚攥了攥拳,片刻后才略带些犹豫不定道:“你为什么……没有生我气?”
沈从越听到她的声音,倚靠在后面的椅背上,垂下眼皮斜斜瞥了她一眼,慢慢说了一句。
“其实我当时是走了的。”
她一怔,随后将唇角扯下了些,就听到他又接着说了一句,夹杂着几分无可奈何的意味,放缓的平和嗓音,更像是对自己的低喃:“可谁让坐在那里独自生闷气的某个人看起来那么可怜巴巴的……”
“沈从越,你正经说!”
他的话兀然被打断,也不恼,只将一双漆黑的瞳仁荡漾气浅浅的笑意,薄峻的唇角没有一丝钝感,充满慵劲儿地向上勾着。
“每一个字我可都正经说着。”
他说完这句话,很快想起了什么,轻嗤一声,毫不客气地抬起右手,将食指抵在大拇指的指腹上,不轻不重地弹向了她白皙饱满的脑门。
“倒不像你,没一句正经的。”
闻喜的额头冷不防被他弹了一下,惊得浑身都发了个哆嗦,然后就听见自己发硬的脑骨反弹出一声发闷的声音,下意识就抬起手按住那里,两道眉毛用力地扭打在一团,然后反应过来后,含着怒意共同针对着面前这个罪魁祸首。
“沈从越,你干什么?!”
虽然那声听上去很响很疼,但等闻喜反应过来,被弹的那里其实并没有多少痛感,只不过她拗不过,还是逞强着找他对峙。
沈从越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倒理直气壮地正对着她,那一副朗目舒眉里,衔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但是属于皮笑肉不笑的散漫样儿。
听到她生气喊她,也不过是懒懒扬了扬眉,淡淡应了声,悠悠说道:“你之前说,你多少岁来着?”
闻喜堵在胸腔上的闷气儿原本还有着到处乱窜儿的劲儿,听到他这句话,顿时变得乖乖的不敢乱动一分,卡在胸腔和喉咙里不上不下,心就跟敲鼓似的,咚咚的响。
“十……十八……”
她断断续续的吐完,尾音还没完全落脱完,就遭到了沈从越毫不客气地重“呵”一声,没什么力度,却让闻喜莫名缩了缩脖子,心中那点猜测彻底被打上了水泥,一层层往上刮着,到了最后就差把“他一定是知道了她在骗他年龄”这几个刻上去了。
但闻喜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低头。
她梗着脖子叫:“怎么了,女……女孩子本来就是永远十八岁,我又没说错。”
沈从越不想和她在这种事情上口头上较劲儿,干脆顺着她那股子劲儿很随意地应了一声,唇角噙了点懒散的笑意,直接扯她这件事的底子:“那你说,当初为什么骗我?”
闻喜:“我才没有骗你,当初明明是你先认为我是学生的。”
沈从越:“那看来是我先入为主,我做错了?”
闻喜听他这样说,白净的脸上露出几分为难和纠结:“其实这也不全是你的错……”
说到这里,她故作烦恼地低叹了一声:“只是最初见到,毕竟是与一个成熟男人相处,总还是要抱几分戒备心的,把年龄说小一些也不是什么坏事…….”
“更何况,我们之前以那个年龄相处着,不也挺好的吗?”
知道名字也就罢了,无非就是不同的人的不同称号罢了。
但加上年龄还是有些不一样,知道这个,也就代表着你现在的人生阅历到了什么时候。
可最初闻喜面对沈从越,只是想把他当做一个很普通的陌生人而已,并没有深入了解的打算。所以想着,误会也就误会吧。而且仗着年龄小,沈从越也能多让她一些,好让她多闻闻他身上的味道。
闻喜思来想去,将算盘打的到处响,算珠子都溅了出来,到处飞落在沈从越的脚跟前,可唯独没有想过会打在他的脸上,让他发觉来找她兴师问罪。
而沈从越就那么抱着肩,神色从容不迫,掀眼淡淡看她再怎么狡辩,俊隽的一双黑眸里不参杂着没有任何色彩。
见她这一副得寸进尺还摇尾巴想要卖乖的模样,沈从越原本敛着唇角想一本正经听她说来着,可认真听下来是听下来了,等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挂上了几分笑意,眼里,嘴角都是,笑容撒了满地,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缓和下来的绵意。
现在看她,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了年龄的那一层厚障,他看她看的越发清楚,每多一眼去认认真真地端摩她的神情时,目光总有些流连地掠过她脸上的每一个部位。
之前都没有发现,她的鼻头为什么那么圆,像个小雪团似的裹好安在那儿,鼻子下面的那张嘴也生的好看,小小的粉粉的,因为总和他犟嘴,便习惯性地往回屏着,有时候聊的开心了,她就会把唇角扬的高一些,露出几分女孩子家的明媚娇气感来,很是勾眼。
借着透过碎树叶影儿的光,他斜靠着背椅,盯着她安静灵动的面容,唇角含笑,把身子往前倾了倾,手掌托在她身侧的椅子上,语气平缓地应了一声:“也对。”
他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跟着又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是挺好的,倒有一种时刻会被家属怀疑是不是拐卖少女儿童的人贩子的紧张感。”
“真挺好。”
“闻喜,你可真会给我找刺激。”
他一连一顿地连着对她说了三句话,听不出什么气意,但如此沉甸甸的讽意闻喜还是毫无阻碍地直观感受到了。
闻喜沉默片刻,将搭在膝盖上的手往前移了移,正好接触到了他放在她身侧的手,她顿了顿,随后抬起手在他骨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