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山里饿兽贪恋鲜血一般莽撞、野蛮。
王道娥,却意外的没有剧烈反抗,居然,还热烈回应起他的吻。
马滑霜浓,一夜无梦。王道娥是在燕暄怀里,被水鸟叫声吵醒的。
她蹑手蹑脚爬下床,简单洗漱后,坐到了镜台前。
可,无论细密的香粉扑了多少层,还是遮不住她脖子上的片片猩红。
宿醉刚醒,浑身酸疼,她实在没有力气再折腾,随手套了一件春衫,便又倒在美人榻上了。
她天生一张大家闺秀的脸,长发鸦黑如瀑,百蝶穿花苏绣春衫,清风瘦腰,若隐若现,却一点儿不让人觉得艳俗。
端的是,‘天生丽质难自弃’,‘芙蓉不及美人妆’。
王道饿斜倚着靠枕,静静看着睡中燕暄,一双眼睛似春水潋滟,又如秋水沉静,竟让人一时猜不透她此刻的心思了。
燕暄起来时,她已经装扮妥当,下船了。
她一个人,戴着一顶遮到脚面的长帷帽,坐在堤上钓鱼,芮芝和薝桃,则站在离她十步远的树荫地里。
琬儿长长叹了一声,就回书房了。
夜里,燕暄又来了。王道娥,正坐在梳妆台前,拿着五齿梳梳头,从镜子里看到他,居然,连站都没站一下。
一钩白色挂在天边,透过窗棂,给镜中人,镀了一层薄薄的清辉。
芮芝忙就福礼,“王爷金安。”
燕暄点点头,示意她们都下去罢。
“疼么?”
王道娥放下梳子,躲开了他的手。
“不疼。看着可怖罢了。”
“御医院的雪肤膏。”
燕暄,强势地摁着她坐下,撩开她的一束长发,轻轻帮她涂起药来。
王道娥身子冷得发僵,寒毛都竖起来了,却没有躲开,也没有说话。
“昨夜,吾多吃了几杯酒,又因为燕暻学业上的事,和他起了几句争执,憋了一肚子火气,并不是有意针对你。”
“吾之所以,同意让心娘上船,也是为了麻痹对方,好搅一搅泰州的这滩浑水,为调查争取时间。”
“和文阳县主,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王爷。”
王道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怅然的笑着叹了一声,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那年开蒙拜师,我站在王家祠堂,对着祖宗牌位,暗暗立志发誓。”
“我王道娥,虽然只是一个女儿,但,我绝不做那任尔东西的蒲草,而是要学君子,做那磐石,磨而不磷,无可转移。”
“殊不知,绳锯木断草再黄,水滴石穿嗟自昔。”
对于燕暄,和这场政治婚姻,她不后悔,也没有任何不甘或遗憾,只是,绝望了。
遇到他以前,她也是,尘外孤标,高不可攀的金枝玉叶,可,自从嫁进瑄王府,她就变得很低很低,低到了尘埃里。
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只是,她没想过,花谢了,就结成了苦果。
燕暄伸出手,轻轻把她抱在怀里,什么都没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欢喜他,他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从那么多贵女佳丽中,偏偏挑中了她。可他没想过,她居然是真的欢喜他。
亦或,从没欢喜过他?
“如果,本王只是一介布衣游侠,你会和吾走么?就是,私奔什么的。”
‘私奔?!’
‘这,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王道娥明显愣了愣,慢慢抬起头。
“王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燕暄有些尴尬。
“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不会。”
燕暄点点头,有些失望,更多还是尴尬。
“臣妾不是卓文君,臣妾的父兄也不是卓王孙,王爷更不是什么四海为家,群居终日的游侠浪子。”
“臣妾就是臣妾,王爷就是王爷。”
王道娥拿起梳子,十分自然地,交到燕暄手里。
“王爷,您还从没给妾梳过头发呢罢。”
千里同风,红尘四合,不知几千万落,从来就不缺传说和故事,也不止有燕暄和王道娥,一对儿聪明自误,蜂缠蝶恋的痴男女。
道只道:‘难休多虑不堪难,何须无事自寻烦。’
‘花落自有花开日,有云无云都是天。’
泰州,大鸣山,鸡鸣寺。琬儿,不知哪里来一股的蛮力,一把推开燕暻。
“你,你这是做什么?”
“姐姐!”
“这么多年,吾之所以,从没向父王提过这件事,是因为,吾,吾怕吾管不住自己,婚后要是再风流跌宕,朝三暮四的,对不起姐姐。”
“对不起周太公和太师。”
燕暻脸涨得通红,还伸手要拉琬儿。
“可,与其让您委屈下嫁给薛文宇,倒,倒还不如嫁给本王呢。”
琬儿,怒冲冲一拂袖子。
“薛文宇我也见过,文武双全,人品中正,虽然性格有些冲动、鲁直,却也是个敢作敢当,光明磊落的好男儿。”
“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差阿?”
“否则,陛下又怎么会,认真考虑过,要把他点给安乐当驸马?”
琬儿粉面含怒,瞪着燕暻。
“合着,这么多年,你并没有真的把我当姐姐,只是知恩报恩,图个心安?对么?!”
“怎么可能!!”
燕暻瞬间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