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要给人换药。
她拿着草药到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的小伙子面前,拆开布,机械又灵活。
小伙子睁开眼,眼睛一眨不眨看她,发觉她太静了,就算双手在动,额上冒出细汗,周遭也一直是静的。
小伙子天生好静,对这样静的人也天生有好感。
于是问她:“我叫无根生,你叫什么?”
小雀儿从繁忙的换药中缓缓抬起头来,还没等她回应,在旁的另一个病患就大笑着说:“这是我们端木大小姐的小徒弟,小雀儿!可惜了,是个哑巴。”
小雀儿站起身来,她已经帮无根生换好药了,要去把白天晒的草药收收,于是撩开布帘走了出去。
无根生也跟着出来,蹲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杆旱烟,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时不时回应屋里头。
小雀儿收起草药,余光看到无根生搁下烟杆子,大步流星向她走来。
病患见他不答话,抻头望出。怎么不聊了?
见他的背影向小雀儿走去,大声调侃:“无根生,怎么瞅见人姑娘家就凑上去,要不要脸呐!”
无根生收起剩下的草药:“不要脸,还真不要脸。看人姑娘忙来忙去,我还不能帮一手了?”
病患哈哈笑了几声,说了什么无根生听不清,他跟着小雀儿身后进了药房,放好后就走了。
没跟小雀儿说一句话。小雀儿也不能和他说话。
无根生在济世堂待了几天,有时和端木瑛碰在了一起,不知聊了什么,说得端木瑛更加坚定了去西方学医的态度,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小雀儿也能偶尔见到他,不点头也不眼神交汇。小雀儿觉得他的眼睛很亮,亮得出奇,像是婴儿,而不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
无根生走的那天,他来到小雀儿身旁,高高大大的影子罩住她。
他掏出一盒雪花膏。听说女孩子们喜欢用这些上海传过来的好东西,能让皮肤变得细滑。无根生路过店铺,想起她,就顺手买了一盒。
小雀儿手没动,只是静静看着他。
无根生低声说:“我要走了。”
小雀儿点点头,像是明白了,低头又去拨弄草药。
没过一会,罩在身上的影子消失了。无根生走了。
小雀儿从草药里抬起头,看见不远处的木架子上,放着那盒雪花膏。
许猜猜知道自己的病真真治不好了,和小雀儿商量,回江西去,两个小孩也不能总住在龙虎山。
告别了哭得稀里哗啦的端木瑛和满面愁容的堂主,又顺着原路返回了江西。
回去的时间比上回要短,就没有写信告诉树声。等她们到了家,简单收拾了一遍,就计划明天上龙虎山把兄妹俩接回来。
小雀儿双手比划得生风,用手语和许猜猜商量,没想到这时,竟然有人敲响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