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们都懂,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此次分别日后难再相见。
有风吹来,树摇月晃,枯枝在风中吹着口哨,不远处的梅花便跳起舞蹈,暗香满园。
方知涯缓缓开口,“温茶的事情,派去的人已经查出些东西,待到整理的差不多后我再同你说。”
温梨反问:“只有这些?”若是灯火再亮一些,便能看到温梨藏在袖子下也难掩颤抖的手,她喉咙未干,只能一遍遍的沿着口水,期待着一个浇灭自己心中蠢蠢欲动想法的答案。
“我曾经成过亲,虽然早已和离,但她父母亲人具已亡故,我与她无夫妻之情,更无夫妻之实,在她寻到良人之前,会一直为她提供生活方便。”方知涯诚实地说出憋在心里已久的话语,却并没感觉多轻松,而是无尽的怅惘,眼睛甚至不敢去看温梨。
温梨:就这?跟谁没离过婚似的!
“还有呢?”
温梨想,不知道她算不算离婚成功。
没有预想的愤然离席,语气也没有怒气冲冲,而是平缓的、带着笑意的。
方知涯终于敢去看她,发现她脸上仍是淡淡的笑意,仿佛他刚刚说的话一点也不值得惊讶一样,可他明明记得某次和江昊聊天她曾说过,绝对不接受情爱里的不忠贞啊!
“还有……我在京中有几处宅子,年关将至,你愿不愿意看看京城的大集。”
对方不按套路出牌,方知涯被打的措手不及。
温梨极力压制自己的笑声,见惯了宠辱不惊的方知涯,从没见过如此慌乱的方知涯,一时觉得好玩极了,决定逗逗他,便继续问:“还有呢?”
还有?
方知涯想不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但是却有一个一直想问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不如直接摊牌算了。
“李白是谁?”
?
“什么?”
“那日在酒楼,你一直在说的人……李白……”方知涯的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微微眯起来,不时闪着危险的光。
温梨在那间酒楼曾两次说着李白,还说什么“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自己”“感谢李白成就了自己”之类的屁话,就这么爱吗?
方知涯怒火中烧却没一个理由去发泄。
茶水咕嘟咕嘟的暗示着已经沸腾,热气上升在他脸上笼上一层氤氲的纱,温梨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是在吃醋?”温梨伸手打乱那烟雾,凑近去问他,他却像被什么惊到一样,身子往后倒,很快被打乱的烟雾重新扶摇而上。
“不是。”方知涯矢口否认,“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什么?只是什么?
方知涯怎么也想不到更好的理由,又怕承认了会不会给她造成负担,只能忍着一腔嫉妒之火,摇着头。
凭什么我为她做了那么多,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而李白只是写了几首诗就能得到她如此隆重的感谢?
“只是……其实我写诗写的也不错。”
温梨没憋住,放声大笑,在寂静的深夜仿佛一记惊雷。
手起刀落不留情面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救了个大命!
方知涯的脸瞬间涨红。
温茶最先听到动静,破门而出,下一秒站在他们俩中间,看了一眼方知涯没什么特别之处,再去看已经笑得倒地的温梨,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他现在跟这这群人生活,多多少少找到了一些人类正常思维,但温梨这种行为给刚刚才学到“人类行为指南”一点皮毛的温茶极大的心灵震撼,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找到了同类。
而后是离得最近的阿和,抱着胳膊看温梨表演如何笑得前俯后仰满地找牙,眉头紧皱。
再然后是外衣都没来得及披上的江昊,边跑边说:“咋了咋了?”生怕错过一点好戏。
众人:……
方知涯:……………………
温梨: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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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关系恢复如常,一日比一日密切。但周围人都用有色眼镜去看温梨,总觉得她大概是在虎峰寨受了什么刺激,憋到现在才发作。
江昊好奇,本想着去问问那日在场的唯一目击证人,却被他用抄书的理由打发,至此江昊再不敢多一句嘴,那日变成了他们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也是众人心中的未解之谜。
进了腊月日子过的飞快,再不打道回府就赶不上年夜饭,他们才急匆匆的收拾这个住了小半年的家。
临走前温梨带着温茶见了一面小毛驴,以后再见不知何年何月。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
温梨在后面的马车上假寐,心绪一直乱飞。
一想到马上就要回到自己好不容易逃离的地方,温梨就忍不住后悔,但一想到回去之后不仅能查清楚温茶身上的毒,或许还能找到当初追杀她的那些人,心中又有一股子勇往直前的劲。
既然那伙人能追到边关,想必也是抱着不死不休的心吧,既然如此不如就在最初的地点做个了断,更何况她现在不是孤身一人,她不仅学会了功夫,身边还有个温茶。
想到温茶,温梨心便放松一点,至少如果万事变成最糟糕的状态时,他会一直在身边。
至于方知涯,温梨承认对他有偏爱有好感,但也对他有防范有戒备。
总觉得他们的关系就像是隔着那晚的烟雾一样,离得很近,却总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纵使伸手去拨弄,好不容易看见一点东西,还没来得及细看,那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