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只一月未见,可在这样的情形下再见,齐芙却觉有若隔世。
惊慌恐惧下,根本来不及看清魏杞泽的脸色,齐芙急忙起身跪坐,额头抵到锦被之时,请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魏杞泽一把按住了肩。
蛮力之下,齐芙只能被迫仰头与他对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放柔了声音同他说话:“陛下今日怎......”
魏杞泽打断她:“怎么?朕来了,你不开心?”
齐芙赶紧摇头,视线一晃之时,才看见文竹跪在远处,虽头抵着地,却也能看见她肩背发颤,显然害怕极了。
想到文竹方才说过,魏杞泽回宫那日,龙辇行到崇永门又突然转向,齐芙的心也不免颤了一下。
顶着魏杞泽审问般的目光,齐芙心里虽有些发怵,却还是熟练地泫然欲泣道:“陛下恕罪,臣妾绝无此意!只是、只是原想着陛下回宫,定是国事缠身忧劳至极,臣妾一介女子,既不能替君解忧,便也不能再由着心意去惊扰圣安的......”
这样一番虚情假意的话,本是不必说完的。
重生至今,齐芙应付魏杞泽,已摸索出了一套路数。可今日奇了怪了,往日自己若是如此说话,魏杞泽都会半道将自己拦住,不让自己把这些话说完。
可是今日,自己叭叭说了一大堆,魏杞泽却只是定定看着自己,一动不动。
他不说话,自己的戏就只能继续做下去。咽下喉头一抹干涩,齐芙继续作可怜状:“陛下能来,臣妾简直欢喜的不知该作何反应了。一时失态,还请陛下恕罪!”
话说到这,齐芙又作势要磕头,却不想魏杞泽猛然松了按在自己肩上的手。
一个不稳,齐芙的头重重栽向锦被,结结实实给他磕了个头。
齐芙着实没想到他会松手,以至于栽下去的力道太大,即便是撞在软绵绵的锦被上,也一瞬头脑发懵。
撑着清醒抬头,对上魏杞泽冷静双眼的一瞬,齐芙已经知道,今夜怕是不好过去了。
他会在崇永门调转龙辇,定是知道了什么。
寂静的床榻上,薄幔轻摇,映出屋内三两红烛,竟有种溅血的诡异之感。
魏杞泽看着齐芙,即便心火在烧,却还是尽力冷静下来,分辨她方才那番话有几分可信。
片刻后,又似是落败般叹了口气,往齐芙身边坐了一点,将她搂到自己怀里。
只是魏杞泽的动作虽然温情,说出的话却有着不容辩驳的笃定。
“芙儿还是自己说说吧,那一日究竟去了何处。”
虽猜到今夜不会轻易过关,却也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齐芙被锢在他怀中,即便心跳如雷,也只能稍稍侧身,免得被他听见。
“陛下此话,臣妾有些听不懂。”
闻言,魏杞泽圈住自己右臂的手更加用力,仿佛要将自己整条胳膊捏碎一般。齐芙额上迅速渗出冷汗,唇色也忽地苍白。
施虐般的一息之后,魏杞泽松了手上力气,垂眸看向齐芙,眉眼之中疲态尽显。
权力巅峰的君王,在这一刻,忽然觉得有些挫败。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狠狠质问她,甚至可以在她不肯诚实的时候,如从前一般,用鞭子,用短刀,甚至发簪,总之是一切见血见肉的物件,从她娇弱肉身上突破,一寸寸将她的嘴撬开。
可是当扯开锦被,望见她那双湿润如水雾气蒙蒙的眼睛时,来时所有的狠厉,都顷刻消失。
魏杞泽无法对齐芙动手,对旁人却是可以。
他的视线从齐芙脸上挪开,缓缓转到床榻之外,落在跪在远处的文竹身上。
“过来。”
这话显然不是说给自己听的,齐芙一时心慌,忙抬头去看,却见本来跪在远处的文竹,已双手双脚跪爬到了床榻不远处。
她仍是低着头,肩背的抖动虽尽力控制了,却还是不能全然安稳下来。
不好的预感淹没头顶,齐芙忙开口求情:“陛下若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臣妾便是了。”
齐芙替文竹求情,反让魏杞泽心头的火更甚。怒极反笑,他伸手将齐芙额前散乱的发拢到耳后,看也不看文竹,冷然道:“朕让你来延庆宫,不是让你装聋作哑的。”
齐芙怔住,一时没懂这句话的含义。可跪在床前的文竹,却像被滚水烫到一般,慌慌张张急喊出一声:“娘娘!”
魏杞泽的手,从齐芙耳后滑到她的后颈之上。指端稍一用力,就将她柔嫩的脖颈掐住。
齐芙吃痛失言。她本想继续求情,可接下来魏杞泽的话,却让她再不能言语。
“黄海寿从前夸你,说宫里资历深的这批宫女中,数你最伶俐乖顺,又机巧善用,是能当此任的。”
文竹的脸色,已经没了人样。惨白如纸的脸上,两道泪痕反复汹涌。
魏杞泽根本不看她,只将目光定在齐芙脸上,从她不敢置信的惊悚目光中,获取一丝丝施虐的快意。
“绮妃今日吃了什么,用了什么,在延庆宫说了什么话,夜里醒了几次,这些事,你都曾一字不落报与朕知。可朕离宫之时,绮妃不在延庆宫的那一日,她究竟去了何处,你当真半分不知?”
魏杞泽的语调平静,只幽幽甩出一个问,半分激怒都没有。
可越是这样的平静,才更可怕。因为平静之下,无法预料接踵而至的是滔天风浪,还是雨过天晴。
齐芙肩背一动,有话想问文竹,却被魏杞泽按住后颈。他俯身下来,贴在自己耳边,只用气声道:“芙儿若不想亲眼看见血光,便最好是不出声。”
一瞬间,齐芙猛然想起代替王之来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