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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上花灯(1 / 2)

王之能否成功将信送出去,齐芙不得知。只是心中本有些不忍,担忧他此行冒险,可一想到魏杞泽今日出尔反尔,让自己多日期待尽化泡影,心中对复仇的渴望,瞬时便将这份不忍淹没。

酉时四刻,中和殿中大乐奏响,齐芙穿戴整齐,端着一张笑脸欣赏魏杞泽与贞妃恩爱和睦。

心中杀意汹涌,薄酒浇下去,更是猛火窜起来,将四肢百骸都燃透了。

齐芙更加笑得用力,唯恐一刻不笑,恨意就从眼神中泄露出来。

一场宫宴如何熬到结束已不记得,只记得乐声杯盏间,自己像个人偶一般笑了整场,魏杞泽却只在贞妃斟酒的间隙,似有若无的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自己笑着与他对视,他倒像是被火烧着一般,忙不迭地躲开了。

齐芙想不通,自己何处又惹着了他。

想不通,也不愿再细想。齐芙低头去端酒杯,余光却不慎与对面之人撞上。

那人穿着朱红锦袍,端正坐着。在与自己目光稍一碰到时,本可以无视,可他却颔首一笑。

本是有礼有节的一笑,却让齐芙生出一层恐惧来。

想起后院池底那具长剑穿喉的刺客尸体,以及那刺客耳后的嘲风图形。齐芙指尖一颤,杯中酒随之一晃,洒了几滴在衣袖上。

文竹俯身,拿手巾擦去袖上酒滴,柔声提醒道:“那位便是舒王殿下。新岁宫宴时,娘娘见过的。”

舒王殿下,那自是知道的......

齐芙捏住酒杯,尽量镇定。

上元夜,宫宴之后还有一场热闹,那便是去武英殿前赏百尺三山花灯。

三山花灯赏纵横,纵是七彩花灯层层相叠,垒有三层,形似小山。横是花灯长度,每盏花灯细钩相连,整整齐齐排出去百尺长。

壮观绚丽,全部花灯燃亮后,简直能将武英殿照的如同白昼。

此番景致,齐芙前世已看过多回了,今夜实在没有赏灯的心思,打算只等宴席一散,便领着文竹回延庆宫。

文竹微有些担忧,“要不还是让奴婢去跟张领侍知会一声吧。”

齐芙逆反心思上来,将酒杯放回桌上,看一眼魏杞泽,摇头无谓:“莫说在光彩夺目的花灯面前,纵是眼下宴席上,陛下的眼睛也是顾不上我的。他既瞧不见我,我又何须去知会。”

*

武英殿热闹与己无关,齐芙径直回了延庆宫。刚一进内殿院中,瞧着院内空无一人,不禁眉头一皱,忧心王之此刻是否安好。

文竹跟在身侧,眼神转了好几圈,都没寻到王之的身影。

“王内侍这是去哪儿了?既不在正殿,也不在偏殿。”

齐芙不语,直到踏进内殿中,自觉情绪已到崩溃边缘,才整理音调,吩咐文竹:“方才什么都吃不下,你去膳房看看,盯着他们做点吃食送来。”

文竹领命,又不放心她一人在殿中,有些犹豫。

酸涩已经从心头涌到喉头,齐芙不愿让她看见自己崩溃姿态,冷了眸赶她去。

文竹低头,心中已猜到娘娘是想独处片刻,只好退出去,将门轻轻关上。

待门关上后,内殿之中终于清静。

白日隐忍不发的情绪,尽数涌上来。

前世五年受尽折辱,始终不得见家人一面。这一次,自己本以为即将相见,连日梦里都是相见情景,甜梦似幻,天光之后都犹不肯醒。

期待雀跃,本被高高吊在九霄上。却在一瞬间,跌落万丈谷底。

齐芙闭眼,想着今日所见兄长模样,他的肩膀似乎宽了,胡鬓好像比在家时更浓密......

他的手就那样抬起来,像从前的每一年,手指做出提花灯的动作,轻轻一晃......

只这一个动作,齐芙便知道,哥哥记得,他欠自己那盏金鲤花样的缀珠灯。

内殿之中寂静非常,偶有几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响。齐芙抬手擦了眼角的泪,忽然厌恶这满屋烛光,厌恶这殿中的每一处。

脚步轻抬,从桌案到床前,再到窗前,直到满屋烛灯尽数熄灭,只剩漆黑一片,才终觉心安。

齐芙立在窗前,忆及兄长爹娘,忆及前世噩梦般的日夜,一行又一行眼泪,悄然无声流下来,花了红妆,湿了衣领。

满心苦与痛,终在无人看见的时候,完整爆发出来。

等到哭够了,压抑心头的情绪终于稍缓时,齐芙才听见,有什么声音在窗外响动。

咚......咚咚......咚咚咚......

那声音像是有人轻叩窗棂。

齐芙慌忙擦干眼泪,凝住神思去听。可正要仔细听,那轻叩窗棂的声音却消失了。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低低地响起来。

“娘娘。”

是王之!

齐芙一惊,赶忙掀开软帘,推开窗户去寻他。可是窗户打开后,外面却是空无一人。

鸡皮疙瘩爬满全身,齐芙手上一动,立刻就想将窗户关死。虽然害怕,却还是大着胆子唤了他一声:“王之?”

月色银光下,齐芙唤了他一声,并未见到他人,却见一盏花灯出现眼前。

那是一盏刻有金鲤的缀珠灯,绫绢丝穗的灯身上,画着两条活灵活现的金鲤。暖黄灯光透出来,像是徜徉霞光中。

齐芙看着眼前花灯,震惊至极,一时不能言语。眼睁睁看着王之站起身,手里提着花灯,俯身低头递给自己。

花灯柔光中,他的眉眼更像神铸,好看到让人失声。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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