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乱可怎么办?”
彼时,晏闻韶束发抱剑,语气和衣上金纹一样轻描淡写:“不过一介凡人。”
老树灵急眼道:“变成怨魂厉鬼就不一样了!之前有真仙都是被心魔咒弄死的,你连她咒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当心死无全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羲凰全族可怎么办?”
晏闻韶不以为意:“连真名都不知,她能算计我什么?”
“指不定就是看上你身上的绝世心法了!”
他抚上心口,唇边勾起傲然的弧度:“叶娆没有直接咒死我,便已经输了。”
老树灵怀疑道:“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说不明白我一定要去告诉羲凰老族长。”
“那孩子叫叶流光是吧?”晏闻韶指尖幻化出一缕灼火,“她若有帝王之才,便可取代叶娆的命轨称帝,率领陈国成为中原霸主,以女帝身份葬入皇陵。”
老树灵:“但若是个不成器的……”
晏闻韶放飞火凤,淡漠回眸:“那便以传授仙术为由留着,左右是个没有命轨的凡人,待守陈都万民无恙,便让那临时徒儿替我挡天劫罢。”
留影珠碎裂,叶流光定在原地,只觉心头和这千山落木一样,萧萧转凉。
老树灵暗暗叹惋:长痛不如短痛,不是他不愿成全,这少女本就不应存活于世,且不论晏大公子的身份敏感,即使他们心意相通,也会被命轨变更的蝴蝶效应扰乱得永无安宁。
*
三日后,晏闻韶破水而出,循着涅槃刺一路找寻,许久才在古树底望见少女正欲攀爬的背影。秋风飒然,吹掀起那粉白的衣袂,晏闻韶在十步外停下,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心魔咒的事,她究竟知道了多少?
当初心存利用,的确怪他轻贱了她。
叶流光听到动静,丢开树干,转身冲他莞尔:“景星凤凰,难怪你会化名景韶。”
见他还在发愣,她款款上前,字正腔圆唤道:“晏闻韶。”
他不回应,叶流光脸色泛红:“我没叫错吧?”
“没有。”晏闻韶眸中柔光倏闪,笑问,“还适应这里吗?”
“都好几天没开荤了,”叶流光抱怨着,指了指树梢,“不过这些红果也挺和我胃口,一天只吃一小颗居然还不会感觉饿。”
晏闻韶催动真气,打落一颗接到手中,用与天性不符的耐心解释道:“此物名为长生果,有驻颜延寿之用,但只在仙乡有效。”
“长生不老不就成半仙了?”
“的确,往日也曾有凡人误入此地,不觉就误了人间十年。”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烂柯人的故事居然真的有。”叶流光接过红果,仰头问,“我要是修仙能和你一样看透天命吗?”
晏闻韶毫不留情打击:“入道太晚,先练两百年再说吧。”
叶流光暗暗瞪他:“你不觉得什么都看透了很没意思吗?”
晏闻韶摇头:“也不是事事都能看透。”
譬如耽搁下来的陈都之行,譬如眼前人的真实心意。
“别打哑谜了,咱们赶紧上路吧。”叶流光催促他,“你无欲无求,什么都能丢下,我却有牵挂和执着,不会轻易决断,更不会轻易舍弃。”
江山转寒,雨雪漉漉,明明是同样的一路,晏闻韶却只觉太短,若非时间紧迫,他宁肯丢下佩剑,与她步行去陈都。
叶流光和去时一般,不管他回应与否,继续说着她十九年生涯中或新奇或平凡的经历见闻。晏闻韶发现,她可以事无巨细地回忆每一个微小的细枝末节,他的两百年生涯却像隔雾看花般,只余一个模糊的轮廓。
故人名姓和容颜淹没在如白水般流过的岁月里,他恍然意识到,自己唯一能抓住的,只有眼前这个鲜活又真实的人。
皇城门外,叶流光见他仍跟着自己,问:“你怎么还不走?”
晏闻韶挑眉:“以防我的恩人死于宫斗,临时决定再留几日。”
没有玉玺傍身,叶流光欣然接受他的补偿:“那便多谢晏大公子了。”
因为延迟抵达,陈都已出现些许人心涣散之兆,他们稍加操控,很快便让叶流光声名大噪,与大将军结盟,顺利掌握了皇城兵权。
晏闻韶处世率性,随缘自适,很少有求而不得的东西,却每每在与叶流光相距咫尺之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故意,总被她避开岔过,似乎刻意保持着某种距离。
譬如那日春雨潺潺,他将油纸伞递至少女眼前:“明知有雨,为何故意不带伞?”
叶流光并未接过:“我这不是着急拉拢新科状元吗?你没事就先回去吧。”
晏闻韶皱眉:“拉拢用得着同撑一伞?”
“朋友之义而已。”
独处总是被她避过,晏闻韶忍不住开口:“叶流光,你是不是在躲我?”
“我看你就是闲的,等忙起来就没工夫胡思乱想了。”少女如初见时的自己那样,用敷衍和沉默搪塞他,可他偏偏没有任何立场干涉。
玉玺造假之事被悄然揭过,随着叶娆之女脱颖而出,竟展现出惊人的帝王天赋,摄政王引退之日,少帝禅位,朝臣一致推举叶流光继承大统位。晏闻韶感受着凝结在心口的心魔印记一点点破碎,二人之间最后的羁绊也化作烟云。
他们只是朋友。
又是一年故宫春尽,殿前人凛然生威,容颜艳若桃李,比前朝女帝叶娆还要灼眼。
晏闻韶见她转身,下意识上前拦住:“流光。”
叶流光华髻冕旈,云带华服,看向他的眼神一如当初:“你会为了我留在陈国吗?”
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