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山在三天后醒了过来,他看着我的那一瞬间,嘴角硬生生扯出个僵硬的弧度。我看得出来,他在强求自己露出笑容,为的只是让我安心。
只是,他突然窜到我身前,打翻了我端来的热水,水盆重重落地,撒了一地,而我和他被糖水烫得跳得有八丈高。
我不明白为什么洛山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却还可以在醒来的时候立马运用他的特殊能力,我看到他跳得老远,此前担心他醒不来的忧虑顷刻间消失无形。八年的时间里面,我都没能完全掌握教会教徒们的力量,对他们的认识依旧停留在表面。我不禁觉得,我果真太笨了,否则怎么会连他们的自愈能力都给忽略了呢。真是白担心了一场。
我虽然记性差到极点,但都是选择性的忘记,有些事情那可是记得比什么都清楚。但人在极度不安和紧张的时候,大脑难免会短路,所以即使脑子中装着万千东西,那一刻也是一片空白。
所以,可想而知,在洛山昏睡的三天之中,我有多么的紧张和不安才会忘记他们本身的自愈能力这回事,由此也可以看出,我的有多在乎他才会这么紧张和不安。
我难不成,是喜欢上他了吗?
额,不不不,这应该只是朋友之间的感觉。我在内心深处,坚决否决着我可能喜欢洛山的这一可能,然后理清思绪的时候,终于想起了该干的正事儿:我是来给他擦脸的。
然而就在热水不断蔓延的那段时间,我因为想事情而处于了走神的状态时,洛山就已经着手干着捡水盆和擦水等一系列清扫工作,等我回过神来的那一刻,他双手叉腰冲我吼着:“喂,大小姐,你见着鬼了吗?我不过脸上多了一道疤,你也不用这么害怕吧,况且,这伤口过几天就好了,不会毁容的,你惊吓个屁啊!抬脚,这里这么多水,你鞋子怕是湿了吧!”他没好气地说着,我却猛地蹲下身,恰巧和他面对面着。
我问:“你说,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
他摇头回答:“没事儿啊!”
我不信:“你撒谎!”
他掩饰:“我没有!”
我故作严肃:“你撒谎的时候从不敢看我眼睛,有本事你看着我!”
他低着头,许久,才说:“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反正你也忘了不是吗,何必那么执着呢,知道了对你没好处的,要问,等找到夜岚,你去问他好了,要是他告诉你,那我没什么意见,但现在,我反正不打算告诉你,所以你也别问了!”
他果然,有事瞒着我,但看他那样子,是铁了心不打算告诉我。
“那总得告诉我你为啥受这么重的伤,为啥我们在这里吧?”我打算退一步,先从关心他开始问起,循序渐进。
“受伤?哦……”他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我也跟着坐了下来。他接着说:“不小心从楼上摔了下来,然后脸部朝下,最后四仰八叉,结果,成了这个模样!”
“恩……以你的风格,这的确可以理解。”我又指着自己问他:“那我呢?”
他拖着下巴,沉思片刻,说:“我怎么知道你的,我又不是你,谁知道你是不是一时冲动半夜偷溜出去然后又身子骨不济晕倒在那个巷角,然后被南宫那货捡了回来的,你忘了的事情,我反正不可能知道的对吧?你去问南宫不就行了嘛,问我,全然是没找对对象。”
我:……
我也不知道洛山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他打算不告诉我的事情,就算撬开他的嘴,得到也只可能是善意的谎言,与其这样,还不如不继续执着。
可是,我要是去问南宫,他一定也会含糊其辞,而且,他那张冷冰冰的脸总是散发出一种生人勿扰的气场,我有些不敢冒昧前去。
我记得我醒来那一天他说的那些话,虽然我一点都不能明白其中深意,但我也知道,他要是打算瞒着我,即使我问他,也得不到半分真相。
想通了这些,我故作轻松,对洛山说:“嘛,算了,就这样吧,想太多本姑娘头疼,不想了,忘了就忘了吧,只要你活着就行了,我们还是收拾收拾回教会吧,不然胡则师傅该担心了。”我从地上爬起来,习惯性地拍了拍屁股。
洛山也从地板上站了起来,嬉皮笑脸地说:“不不不,我们不回去了,我们去找你哥,你不是一直很想出去看看吗?”
我听他这话,倒是和南宫说的话有那么点相似,都是说要去找我哥,难道这两个人一早就串通好了?南宫说的时候我还有些不信,但洛山这么说,我便可以确信了,毕竟,洛山和我在一起那么久了,没理由拿这种事情来糊弄我。
“可我们不是应该回去收拾行李吗?还有,我好几天没吃药了,最近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的感觉,我觉得再不喝点药,我还没出发就死了,到时候,我哥没见着我,你要怎么和他交代?所以我们还是得回去才行!”
“不用了,我已经准备好了!”这个时候,身后传来了南宫低沉的声音,我和洛山同时转过头看过去。他穿着纯白的衬衫,下面是一条破洞牛仔裤。穿得倒是人模人样,蛮有人情味的,可那张脸,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像是蒙上冰冷雾气,冷得要死。
“准备好了?”我不解地看着他。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冷静得像一面结了冰的湖面,任凭扔进去多少个石子,都激不起任何涟漪来。
他见我不解,又简短说道:“行李,还有药,我都准备好了,你不用担心!”
“你是怎么知道我需要哪些东西的?”我怀疑地看向他,而他似乎也看出了我心里作何感想,但他视若无睹,将几个包裹扔了进来,并说着:“你不用管,你只管到时候跟着我们走就行了!”
我:……
这个南宫,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