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根本没做过标书,看数字头都疼,憋了两天他都想给徐馨打电话了,没想到李冰来了电话,说拿些东西给他看。 令李沐没想到的事,李冰拿来的居然是一家外地企业投标的标书,而且投的就是药厂。 即使是复印件也让李沐很震惊:“李冰你咋能这么做,这是违法的,万一被单位发现你会被开除的。” 李冰哼了一声:“我知道危险,可我也知道你不会做标书,这种东西我和徐馨都做不了,都是高级会计师投标师做的,我只是让你看看,如果你还是不行,我劝你给杨继红打电话吧。 据我所知暗标情况很严重,别看是个破药厂,如果你不找人即使标书再好也不能中标,还得搭上投标的费用。” 李沐没想到一份投标书居然有上百页,看了几页他就懵了,因为涉及到基建,设备改造,人员安置的费用预算,这他根本就算不明白。 李冰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弄不了,起身嘱咐了他几句就赶紧回单位了。 思前想后李沐还是给杨继红打了电话,杨继红听完李沐的诉求很爽快:“我明天就派人过去,你今天把药厂招标计划弄来一份,最好是严谨一些的,数据要准,我会找省里某些领导通下光,宏源药厂决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其实李沐曾想过找一下陈鹏,可他觉得陈鹏是个老古板,要是自己挨欺负,他或许会打抱不平,但让他违反政策偏袒自己,陈鹏未必会同意。 撂下电话李沐给张强打了个电话,让他把材料送到政府后门,这个敏感时期,他不想频繁出入市政府大楼。 第二天下午,一个姑娘带着两个中年人下了飞机,李沐一个都不认识,但那姑娘却立刻就认出了李沐。 “李总您好,我是泛亚经济发展公司的首席经济师林楠,受杨总指派过来协助您工作。” 林楠看着跟李沐岁数相仿,李沐很惊讶,咋丁贺杨继红身边这么多天才女青年。 开车回吉春的路上,李沐大概介绍了一下吉春目前的改革态势,尤其介绍了药厂的自然情况和自己的优势,等到了江城宾馆,李沐将药厂的资料,和李冰给他的标书复印件都给了林楠。 林楠翻看了一下笑了:“李总准备工作做得很详细,不过我们还要去药厂实地考察一下,那样标书才能更贴近现实,不知道方不方便。” 李沐立刻起身带着他们奔了西关。 药厂荒废了两年多,原本巍峨的大门楼已经长满了植物,隔着大铁门都能看见,铺满了积雪的厂区到处是干枯的蒿草灌木,看着衰败不堪。 看大门的老头还是药厂以前打更的老孙头,一看有车停到了药厂门前,连忙从收发室跑了出来,看了半天才认出是李沐:“哎呀是李厂长,您怎么过来了?有事么。” 李沐看看荒废的厂区百感交集:“老孙,我想投标改组咱们厂,领人过来实地踏查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老孙头连忙拿钥匙开大门:“您来有啥不方便的,不过现在车间年久失修,出入都得加小心,自打市里说要改制以来,你们还是第一伙来药厂参观的人呢。” 老孙头亲自带着李沐等人挨个车间和办公楼转,林楠他们拿着相机拍了好些照片,尤其对那些锈迹斑斑的老设备照得格外仔细。 李沐越看脸色越难看,因为厂子里好些设备根本就不是药厂的,是不知道从哪儿弄回来的废旧机器。 他指着那些破铜烂铁问道:“老孙,这些东西都不是咱药厂的设备,谁给放这里的。” 老孙叹了口气:“是张厂长派人拉来的,也就是年后的事儿,还特意嘱咐我,不能说这东西是后拉回来的,就说是以前药厂的设备,还给扔下了一条烟两瓶酒呢。 可我骗谁也不能骗厂长您那,前几天过来一伙人查看设备,就是张峰和孙玉芝领着的,我离着远听不太清楚,孙玉芝好像说这些设备都是老厂长李文学弄的,还卖了不少,拿钱给工人开支了,这他妈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李沐冷着脸点点头没再说话,张峰一定是得到了内部消息,听说省督导组要倒查国有资产流失,提前弄回来一堆废铜烂铁充数,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死去的李文学身上。 林楠不但照相还录音,老孙说的话她都录下来了。 从药厂出来,林楠看着一言不发的李沐叹了口气:“李总,这药厂除了土地之外,几乎没有啥能用的东西,厂房都已经是危房了,要想再生产投资可不小啊。 凭我的经验,安徽哪家药厂重组的目的,是要扩大企业体量上市,并不是真想救活药厂,我劝你也考虑一下这个厂子到底怎么做。 现在正处于经济转型期,这个时候最大程度积累资金,才是发展的硬道理。” 李沐没说话,而是开车去了泡子沿。 破烂的棚户区,再加上过年期间堆的垃圾残雪,整个泡子沿儿到处都是冰包车很难再往里开。 李沐领着几个人在胡同里走,垃圾大小便随处可见,都冻成了冰坨子,偶有邻居路过,穿着打扮几乎跟这个时代脱节,只是衣服上看不见补丁了。 “这就是泡子沿儿,宏源药厂大部分职工都住在这一片儿,你们看见的,就是药厂下岗职工的真实生活,我不好领你们去下岗职工家里参观,怕给社会主义抹黑。 我明白林楠说的道理,可我的心却不允许我这么做,资本快速积累是压榨剩余价值的过程,不管是套取国家资金,还是榨取国有资产和劳动力,最终受苦的一定是最底层的劳动者。 你们看看,药厂的工人还有能压榨的资本了吗?都快活不下去了。 我要重组药厂只有两个目的,一就是让药厂重新投产,尽最大能力解决下岗职工再就业,二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