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可以在谢氏的传承图的事情上自作主张,可是她不想,也不愿意,特别是当知道谢云昭活着回来的时候,她的心情说不出的难受与荒凉,满嘴的苦涩在每一次面对他的时候,无数的话语最终都化为了虚无。 若是能物归原主,让谢氏自己作主她想那才是四张图最好的归属,这个世道要变得怎么样,似乎于她都已不再重要了。 卫知柔怔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晌午在鹿台对战崔季桓时的事情,秦婉初那一声‘云昭’当时真真是把无数人都喊震惊了。 她看着秦婉初:“所以,起义军那个李无名将军就是......” 秦婉初伸出手掌从整张脸颊一路抚到头顶,头发至后脑勺,满眼的疮痍无不显示出此刻的心累与难受。 卫知柔虽然不了解全部,却也明白谢云昭于她意味着什么,事情谈到这一步看来今晚注定是不能再往下谈了。 她伸手去握住秦婉初的手想安慰两句,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话说,适才想起秦婉初居然还安慰了她有关感情方面的事情,也不知道秦婉初究竟是承受着多大的压抑感,才能像现在这样表现得什么事都不曾有过的样子。 顾师走过来跟卫知柔递了个眼神,卫知柔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了,也许让顾师劝一劝确实会比自己好一些。 卫知柔走后,顾师坐在秦婉初对面,看着这个红着眼眶,几近目讷的女子他叹了口气:“还记得当初庄清和把你从牢里捞出来,我救了你许久你才苏醒,可一苏醒过来却想着要自杀,以全心志。” 秦婉初苦笑了一下,如今说来,那些事竟恍若隔世了,她抿嘴看向顾师,语气沉沉压抑:“他还活着......真好......” 鼻头已是酸涩得难受,可眼眶却挤不出半滴泪来,顾师幽幽一叹:“对不起,这件事我骗了你。” 秦婉初怔了怔神,顾师继续说:“李无名初到江原之时,经秦修然提及我就知道他是谢云昭,后来他随你们去了上安,一切种种却未听你提及,我便知道,庄清和瞒了你,但也许不是他一个人瞒你,而是他和谢云昭一起瞒的你。” 这一点秦婉初也早想通了,否则以庄清和一人之力,当时秦婉初又跟谢云昭有那么多私下相处的机会,他如何能瞒得住。 “所以,你何必跟我说对不起。”秦婉初叹息,“你们都瞒了我不是吗,其实我心里清楚你们觉得这样是为我好。” 顾师摇头:“我所说对不起并不是指这件事,而是想说......谢云昭还活着的事我其实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 “......”秦婉初惊怔地扭头看向顾师。 顾师苦笑了一下,“丫头,当初你在王府醒来,半死不活,仅凭一口气吊着;你是怎么活过来的,王府上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庄清和待你......” “我当时也犹豫过要不要告诉你谢云昭有可能没死的事实,但一来我并不能真正确定他无事;二来我也不知道这个不确定之因素一旦被你知晓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动,于你的身体恢复是不是真的有利;三来......庄清和的情深似海,无微不至的照顾还有王府稳定的环境,总之,当时只有他才能提供给你所有你应该和想要得到的。” “我也知道我没说出这件事,于你的人生而言可能是不能扭转之巨变,但丫头我想跟你说一句实话是,即使是现在证实谢云昭还活着,我依然不觉得当初我的决定有多错,顶多算是造化弄人罢了。”顾师说,“毕竟,这或者是你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你说什么?”秦婉初伸出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肩膀,不断抖动的身体令她难以相信自己听见的真相。 顾师摇了摇头,终究没有再说下去。 秦婉初只是满眼的难以置信,她无法相信自己原来离真相这么的近,可那样的远。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 秦婉初大声质问,如果当时知道一切也许所有的事情都会不一样,她抱着头从椅子里缩了下去,紧骒蜷缩在地上,心脏像是骤然被谁用手紧紧捏住,一下紧过一紧,再紧一次好像就要爆裂而亡。 ...... 而彼时雨纷纷,风摇摇的坟场之内,清冷幽静袭卷全场。在一番搜查之后,庄清和果然在一座荒坟蔓草之中找到了穿着普通士兵衣服的天启帝,彼时经过一整天的逃亡,昔日高傲冷酷的帝王如今早已落魄不堪。 满脸的污血就不说了,破旧衣服,一瘸一拐的模样实在让人看了忍俊不禁。不过他并不服输,在庄清和的人寻到他时,他便大吼起来,周围躲起来的二十几个死士也突然跳了出来,又是一场血战—— 然而,此时只剩二十余人的天启帝怎么可能还是联军精英们的对手,别说庄清和还带了一整队的天字军,便是没带,他们四人便足抵五十死士。 更遑论战到中途庄荣渊也疾马而来,本来就不差的阵容,加强大的后助,天启帝已然强弩之末,无周旋之地,终究在一番血战之后,最后一名死士倒下之时,他本人也被三四个天字军重重押下。 他自是不服,冲着庄清和大喊大叫:“老五,有本事就跟朕单挑,像小时候一样,你我兄弟何必要夹在这么多的鬼怪之间。” 庄清和扭头冷冷地看他一眼,吩咐押着他的士兵:“放开他。” 庄荣渊拦住了他:“没必要,李大人那头还等着我们回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