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带着庄荣渊一并过来,本来就是要跟秦婉初商量成亲典礼的事情,但却没想到会在门口听到林舒望的告白。 林舒望的话还没说完时庄荣渊就想闯进来骂人了,但被庄清和给拉住了,他并不意外林舒望对秦婉初的感情,其实很早之前他就察觉到过,只是后来林舒望一直在外斡旋,又去了云河州,相处得少,庄清和渐渐淡忘了此事,甚至也不觉得这么久了,林舒望的心思还会在一个有夫之妇上。 可显然,他失策了。 但他却很想知道面对林舒望的那些话,秦婉初会给什么样的反应。不得不说秦婉初的反应在意料之内,但却又不是他想要的那种,总觉得秦婉初的心好像不像以前那样,无条件的倾向他。 他有些难受,当然了,最最难受的并不是她对林舒望的态度,而是现在手里捏着的那张和离书。 秦婉初却只发出一声苦笑,她说:“如此说来我倒忘了,我现在只是你的妾而已,好像根本用不上什么和离书。” “阿初,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他坐到床边,声音极尽温柔。 “不好。”秦婉初看着他,倒是很正面的回答了他这个问句,她说,“阿和,我们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经过这一次我已经明白,横在我们之间的问题永远都不会消弥,你我之间,从问题存在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分离之路。我也是这几日才想通,心魔是这世上最难以战胜的敌人,我累了,我没有多余的力气去陪你战胜心魔。” “不,我没有心魔。”庄清和伸手紧紧抓着她的双肩,目光恳切,“我的心魔已经消失了,阿初,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别这样绝决,我们好不容易才到今天,你知道我们之间经历了些什么,你怎么会舍得放弃?” “可是形成的伤害已经弥补不了了。”秦婉初双眼溢出泪来,满眼的破碎与脆弱令人不敢多看一眼,“阿和,孩子没有了,没有了,你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吗?” 小产那日,她忍着身上撕心裂肺的巨痛躺在床上,身下在流血,痛遍全身,眼睛在流泪,却是旧伤的愈合,但一切都比不得庄清和给的伤害,他说过不想要这个孩子,可她相信是他失言之过,也相信他后来说要跟她好好来过,更相信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伤害他,伤害孩子。 可是他做了,他竟然真的给她送来一碗打胎药,没有痛能痛得过那一天。 那一天她才明白,原来那么相爱的两个人真的会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原来一生以为不会再好的眼疾却好了,只是泪水过于汹涌让她失去了对眼晴的控制。 他抱住她,心痛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我不应该非要在这个时候跟你闹别扭,更不该质疑你跟他;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心魔了,我们以后一定还会有孩子的。” “不会有了。”她平静地说,“你没有心魔了,可我有。” 他怔了怔,轻轻松开她看着她,她深叹了一口气:“阿和,我的心魔永远也好不了了,这要怎么解?” 庄清和动了动嘴唇,却发现一时之间,他竟说不出半个字来。 “放我走好吗?”她说。 他摇头,他怎么能放她走,他怎么能放开她的手,他做不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你搬去和安浅住一阵子。”他说,“无论你想住多久我都不拦着,等你愿意回来,我再去接你。” 他站起身,却像醉了酒的人踉跄了一大步,堪堪扶住旁边的柱子才站稳,他一边朝外头走,一边说:“我让,让四喜给你收拾东西,让她陪你过去。” 看着他微佝偻着身体摇摇晃晃的走出房间,秦婉初垂下眸,阿和,你明明已经很清楚了,无论我们分开冷静多久,无法挽回的事就是无法挽回。这一次我要的不是临时分别,而是永远。 做这个决定并不容易,但那天躺在床上,感觉孩子慢慢离开自己的身体的时候,秦婉初就一下子做下了这个决定,她已经不能再想象跟庄清和继续生活下去的样子了,每一次面对他,总要想到他端来的那碗落胎药,这道坎,她永远也跨不过去。 ...... 秦婉初住去了庄荣渊府上,与庄安浅作伴,身体好了之后便一直跟着顾师一起给庄安浅配药。 顾师得知秦婉初要离开的打算,想了两天后跟她说:“你要是真要走,我跟你一起走。” “师父?” “你看,你这一声师父叫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起来我还没有正时好好教授过你呢,所以以后无论你去哪儿,我便跟着去哪儿。” “可是安浅的病?” “这丫头的病待我们的药配成功后,十年八年的都不会有问题,所以你大可放心。” 听顾师这样一说,秦婉初便点头:“也罢,那就等把安浅的药配好,我们一起走。” 三月十一号,光复军突然越过青州大举向起义军用兵,两军在一处浅水滩处交战,第一次相交,互有伤亡,难分伯仲。 对于这次的突袭竟然没有给天字军任何的出奇不意,他们居然能从容应对,这让光复军十分不解,朱奕盯着秦修然一度怀疑军情走漏。 可天大的冤枉啊,秦修然赌咒发誓说自己绝不可能走漏如此重大的军情,另一边的卫知柔只能赶紧遁了。 但战争的号角一旦吹响之后,不分输赢是不会罢休的,天字军与光复军的战争就这样正式拉开,数月里,你来我往,打得火热,互有输赢,难分上下...... 他们之间的战役也成了所有叛军战役中最大的战场,投入人数与伤亡也是最大的。 因着战争的开始,庄清和显然越来越忙,天字军大有可用之将,庄清和不到万不得已也并不会上战场,但后方的指挥工作,庄荣渊全权交托于他,而庄荣渊自己除了战略布署,却还是雷打不动的每三天要去一次闲云庵。 漏夜的风开始带着点微暖的气息,春浓意深,庄荣渊来不及套马,便火急火燎的冲进庵里,直奔那间熟悉的房间。 一推开门便见卫知柔坐在灯下正捧着一本书看,听见开门声她才抬起头来:“阿渊。” 庄荣渊冲上去紧紧抱住她:“对不起,今日事太多绊住了才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