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游记,而是凝枝托采买的太监给她带回来的话本子。
话本子里写的无非是一些情情爱爱,雪棠发现她翻看的这一页,正巧是落魄书生和官家小姐洞房的情节,那描写虽不至于露gu,却也不甚含蓄。
皇兄如清风朗月般雅正,瞧见她看这样的书,也不知会怎样想她。雪棠又羞又恼,莹白的脸颊当即便蒙上一层红晕,“唰”地一下便把书合上了。
沈离神色自若地看向雪棠,温声道:“妹妹若喜欢看话本子,皇兄便给你寻,你看的这本太过于劣质,字迹小而模糊,没得伤眼睛。”
雪棠万没想到沈离会提议给她寻话本子,他果真方方面面都在为她着想,雪棠感动非常,心里愈加愧疚。
她不该瞒着皇兄的,可母妃的事又不能出半点差错,毕竟母妃当初想要背叛的人是皇兄的亲生父亲,她固然信任皇兄,却也不能把母妃置于险地。
雪棠纠结良久,最终还是把手中的书信悄悄塞到了案几下面。
因着愧疚,她待沈离便格外体贴,她站起身斟了一杯茶,托着茶盘递到沈离跟前,温声道:“这顾渚紫笋是今年的新茶,我尝着味道甚好,皇兄也品一品。”
沈离接过茶盏,刚饮了两口便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脸色都泛了白。
雪棠大惊失色,提起裙角便要出门,沈离扯住她的衣袖,低声道:“无需寻太医。”
“皇兄都咳成这样了,不找太医可如何是好?”雪棠满脸焦急。
沈离又低低咳了几声,待把气喘匀了才道:“我在西疆时曾受过重伤,落下了病根,每每喝凉茶,便会犯病。若是误饮了,晚上多喝几盏热饮子便会恢复如初。”
待他说完话,雪棠忙去探茶盏的温度,果然是沁凉的。
雪棠心里酸酸的,像是堵了棉花一样难受,她瓮声瓮气道:“皇兄既察觉到茶水已然变冷,又何故非要喝下去,现下伤了身子,难受的可是你自己”
语气中略带抱怨,更多的却是对沈离的担忧。
沈离心里高兴,面色却依旧苍白,他低声道:“这茶水是妹妹对我的心意,莫说只是凉了一些,便是掺着冰碴子,我也照喝不误。”
雪棠闻言愈加感动,挺着胸脯自告奋勇:“左右我白日里也无事,今夜我便守在前院照顾皇兄吧!”
沈离忙开口拒绝:“十一虽已回家,我好歹顾得了自己,你身子娇弱,万不能操劳。”
沈离不喜宫女伺候,只十一照顾他的起居,十一既回了家,沈离身边便再没有伺候的人,他咳得这样厉害,雪棠断不会任他自己个儿就寝。
她的态度愈发坚决,扯起沈离的衣袖便向前院走去。
沈离又拒绝了一次,雪棠只当他外待于她,险些发起火来,沈离这才妥协,“勉为其难”把雪棠带到了前院。
雪棠一到前院便让厨娘煮了热饮子,为防热饮变凉,又让内侍往沈离的寝屋置了一个红泥小火炉。热饮子吊在小火炉上面,便是一整夜都不会凉。
雪棠热切地伺候沈离喝了两盏饮子,才到茶榻上休憩。她一心念着沈离的身体,自认为十分警觉,没成想刚闭上眼睛,就听到了沈离起床的身影。
不过片刻,沈离就踱到炉火旁喝了一盏热饮子。
皇兄这是又咳嗽了?雪棠只当自己贪睡,没听到沈离的咳嗽声,忙趿上布靸到沈离身旁询问。
一问才知道自己果真睡得太死,皇兄咳嗽了好久,都没有及时给他送热饮子。
雪棠踌躇片刻,对沈离道:“皇兄,我睡觉太沉,没得耽误正事,不若我到你榻上就寝吧,离得近了,我定会警醒一些。”
沈离沉吟片刻,犹豫道:“我的榻矮小,不若拔步床宽阔,恐怕容不下两床被子。”
雪棠想都没想就接了话:“那我们便盖一床被子吧,我个头小,只占一丁点地方就成。”
她伸出小拇指在沈离面前晃了晃,仿佛她只有小拇指那样大似的。
沈离似是十分为难,踌躇了片刻,才缓缓说道:“那就委屈妹妹了。”
“不委屈、不委屈。”雪棠忙开口表决心,一边说话一边绕过屏风,上了沈离的矮榻。
她果真像所言的那样,只占小小的一块儿地方,整个人蜷缩在榻边,简直要掉下去。
夜深人静,雪棠拽着被角,睡得香甜。
沈离伸出手臂把她勾到身前,俯身在她的额角轻轻吻了一下,低声喃喃:“阿棠真是皇兄的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