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举室寂静。
江充的额头贴着冰凉的地面,大气都不敢出,满室之中,唯有静静的呼吸声。
刘彻喉咙里面溢出了一声诡异的笑:“太子?”
江充听着这样的声音,更加不敢抬头,只是心惊胆战听着皇帝的下一步指示。
果然,如今的皇帝已经不再是昔年那个英明神武的皇帝,面对如此一看就诡异的指控,皇帝居然未经调查,就直接准许了江充的举动:“好,既然如此,你就去太子府上,把那邪祟找出来!”
江充率队前去太子的府上,闹出来不少动静,卫子夫被婢女们团团围住,还有一个婢女在卫子夫面前哭泣哀求:“娘娘,求您救救殿下吧!太子妃娘娘千辛万苦才把我送出来,就是希望您能够救救太子殿下啊!您是唯一一个能够改变陛下心意的人了,只要您去找陛下……”
“我不可能去找陛下。”
谁也没有想到,向来慈和的皇后,居然会面无表情拒绝了太子妃的求援,那婢女瞪大了眼睛看着卫子夫,眼神里面满是不敢置信:“娘娘……”
然而卫子夫只是微微抿唇,说出来的话却更加冷酷无情:“来人,即日起,我这里一概不见外客!”
卫子夫是皇后,她一声令下,哪怕是太子妃的人,也只能听命于她,那婢女被人拖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还在一路哀泣:“娘娘,太子是您的亲儿子啊,您不能够为了自保,连您自己的亲儿子都不管不顾啊!娘娘,您好狠的心啊!”
卫子夫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根本就听不见那婢女的指责一般,然而只有站得最近的婢女才看清了卫子夫眼神里面的挣扎痛苦神色,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娘娘,若是不见外客便罢了,您是皇后,总也是要给陛下请安的……”
卫子夫猛地看过来,眼神异常凌厉:“我是不是要去拜见陛下,岂容你来置喙!拖下去,等学好了规矩,再来近前伺候!”
卫子夫干脆地拒绝了太子的求援,还封闭了自己的宫门,这让想要看热闹的一众夫人们都议论纷纷,唯有新入宫几年,却迅速承宠的钩弋夫人十分惋惜。
面容妖娆的钩弋夫人斜斜倚在榻上 ,那曼妙身姿看得人惊心动魄,她勾着自己的手指,翘起来看涂了红色蔻丹的指甲,惋惜极了:“哎呀,我还想看好戏呢,怎么,这皇后突然转了性子,她居然不救自己的儿子了?”
跪在钩弋夫人腿边的小婢女手上一边轻轻柔柔给夫人捶腿,一边机灵地说道:“那皇后今时不如往日了,往日里,有卫大将军和霍小将军给她出头,可是谁叫皇后没有福气呢?明明有那么厉害的兄弟和外甥,居然也守不住!”
钩弋夫人唇角的笑容越发得意起来:“天助我也!若是卫青和霍去病都活着,我怎么可能有这个机会?既然皇后没了天眷,那我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钩弋夫人冷笑起来,带着张扬和肆意:“去吧,把我之前的部署全部放出来,能不能够扳倒太子,在此一举了!”
太子府内。
江充带着人里里外外搜寻了一遍,居然还真的在太子府的树下找到了写着生辰八字的布娃娃,这么一来,江充更是大呼小叫说是已经找到了邪祟,太子信众惊惧,但也于事无补,想要用金银打动江充也无法奏效。
江充义正言辞,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陛下效命,这邪祟一事,一定要报给陛下。
太子挽留无果,又不能够强行拦截带着那么多宫人的江充,只能够眼睁睁看着江充离开,等江充一走,太子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问太子妃道:“你说母后不愿意向父皇求情,江充又这么说,那我这次不是死定了!”
太子妃也是脸色苍白,但她却比太子还要镇定几分:“太子殿下不要过分担心,皇后娘娘一定不会真的坐视不理,是我没有想到,这个时候陛下还在气头上,娘娘若是贸然前去求情,恐怕是连她自己也会被陛下厌弃,还是静观其变……”
谁料太子妃的话一点儿都没有安慰到太子,太子拂袖甩开了太子妃握着他的手,怒道:“什么静观其变!人都杀上门了,我还怎么静观其变!”
太子妃拔腿就走,袖子一紧,被太子妃拉住,太子妃十分担忧地看着太子,求道:“殿下三思啊!陛下英明神武,娘娘聪慧无比,他们两个一定不会被奸人蒙蔽,殿下不要操之过急了!”
只可惜,太子妃的话根本就没有让红了眼的太子听进去,他用力把自己的袖子从太子妃的手里面抽出来,怒骂道:“妇人之见!若是依你所言,我必死无疑!”
说完,太子再也不看太子妃一眼,直接大声喝道:“召集属官,所有人都来议事厅!”
太子一声令下,便有无数人应诺,看着那么多人进进出出,再看看那亮起灯火的议事厅,太子妃的眼眶渐渐地红了起来,低声喃喃:“太子一意孤行,这可怎么办啊……”
太子的事情所有的动向其实是都已经到了刘彻的眼前,刘彻看着面前的奏报,表情十分冷峻,半晌,他笑了一下:“江充说是已经在太子那里找到了巫蛊娃娃?既然如此,还不快点儿把东西给朕送过来,他留在自己手里做什么?难不成,他还有什么别的用途?”
其余的宫人被皇帝话里面的深意吓了一跳,赶忙去请了江充,江充也不敢耽误,把自己找到的巫蛊娃娃恭恭敬敬送上去。
刘彻冷笑着拿起那个做工精致的布娃娃,看那娃娃如同人一样,还穿着绫罗绸缎,再反过来,背面赫然写着他的生辰八字。
当即,刘彻的眼神猛然一变,怒不可遏:“岂有此理!”
“来人,朕要去椒房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