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也是理所应当吗?” 金不换气笑了:“到底我是奸商还是你是奸商?一把算盘扒拉得直响,十里地外怕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你当我傻?” 周满道:“我俩不是有交情吗?” 金不换道:“我俩的交情不值这么多!别废话,我不做亏本生意,你回头给我打个欠条来,钱太多我怕你赖账。” 周满震惊:“让我打欠条?” 金不换斜她一眼:“不然呢?不打欠条,这些东西我要白送你,你敢收?” 周满:“……” 倒也没有什么不敢。 只是她看金不换神情正经,并不似玩笑,便知道他是认真考量过的:第一,这些材料实在不是有钱就能搞到的东西,必得花费大心力;第二,他们虽然合作,可关系的确没近到什么都敢送什么都敢收的地步,钱债好还,心债难偿,恩大成仇的事比比皆是,金不换绝不愿冒这个风险。 一张欠条,不管以后还不还,都能解决很多问题。 周满望他半晌,终是一笑:“行。” 金不换这才满意,小心地将这一页纸收入自己须弥戒中。 这时,小擂台已经近了。 三座小楼中间的空地上,擂台以圆木搭成,设了阵法护持,两人在外面时便听见里面一片嘈杂,进来之后人声便越发鼎沸,一眼看去擂台周围与三面楼上,挤挤挨挨全都是人。 擂台边挂着写有对战双方名字的牌子。 下一场正式赵霓裳对战罗定。 “可算是等到今天这场了,罗定上一场的对手现在还躺着起不来吧?我看赵霓裳是悬了……” “霓裳仙子,打起来好看就是了,谁管赢不赢啊?” “她的功法可真太奇怪了,我从未见过,以前赵制衣还在世时,也没见他使过。” “人家这功法一看就是给女修练的,赵制衣不会不是太正常了吗?” …… 不少人趁着下一场比试还没开始,都在议论,不远处甚至还有人开了赌局压输赢。 周满与金不换一进来,就有不少人看见了,毕竟身份有别,竟都纷纷行礼:“周师姐,金郎君。” 斜对面楼上有人听见,往这边一看,顿时十分惊讶:“周师姐,金郎君,你们怎么也来了?” 两人抬头一看,竟是李谱。 他站在二楼栏杆前面,正冲他们挥手。 若只有他一人倒也罢了,可二人抬头时,却都看见李谱左侧另一头的栏杆上,轻飘飘坐着一婀娜的女子,竟正是妙欢喜! 周满同金不换对望一眼,都觉得稀罕。 两人上得楼来,也到栏杆边站定,才道:“我们来看看比试。你们两位这是?” 妙欢喜瞄他们一眼,并不言语。 李谱却是个话多的,立刻倒豆子似的开了口。 原来他是听说这边开了擂台选旁听名额,从来是热闹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巴不得天天往这边窜,所以是从比试第一天起就在的,现在还在也不稀奇。 妙欢喜却不太一样。 她是偶有一日从这儿路过,见了那日的某场比试,对那场比试的一个女修十分感兴趣,便找人打听了一番,凡有这女修的比试,她都会来看。 周满不免讶异:“女修,哪一名?” 李谱道:“还能是谁?就绮罗堂那个啊,听说周师姐你还对她有恩。别说是我们,就是下面这些人里,也有一大半是来看她的。” 周满听了,顿时看向妙欢喜。 金不换更是忽然露出一种怀疑的眼神。 妙欢喜只回头瞥他们一眼,冷淡道:“三百年前琴奴王襄作《霓裳羽衣曲》,传为天音,只可惜早已失传。但这赵霓裳的功法,似乎与此曲有些关联,她与人对阵时的步法,像是在依乐而舞时。我来看她,是想试试能不能从其步法里推出《霓裳羽衣曲》原本的曲谱罢了,你们不必想歪。” 周满、金不换:“……” 凉州日莲宗除了崇拜金乌之外,最出名的便是以天乐供奉神佛,宗内弟子大多擅长音律,想来妙欢喜也不例外。 赵霓裳所修功法本就是以王襄当年所作之曲为源头,被妙欢喜看出来也不稀奇。 周满轻咳一声,点了点头,只道一声“原来如此”,便不再多问了。 下方擂台边,正好有一记钟声敲响。 鼓声代表着上一场已经结束,钟声则代表下一场即将开始。 场中渐渐安静下来。 那身着深蓝劲装的罗定,眼角挂着一道刀疤,神情冷煞,已在擂台边候场。 但还不见赵霓裳。 临近日中,天光炽亮,回廊尽头的塔楼下栽着一片棠棣,鹅黄的花朵重重叠叠,正自盛放。 赵霓裳便站在檐下,只是此时看的不是花,而是手中那一尺裁云锦。 雪白的锦缎上,点点血迹已旧。 那日刑台上一道道金鞭落在赵制衣身上的场景,倏尔又浮现在眼前。 赵霓裳只轻轻将这一片锦缎攥紧,在心里道:“父亲,女儿必不让你失望。” 擂台那边的钟声传来,是最后一场比试了。 有一道同样身着素衣的娇小身影在回廊另一边探头,小声叫她:“霓裳,快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