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霓裳这才将那沾有血迹的裁云锦收起,转身从回廊上走来,朝着擂台方向而去。 不少人已经看见了她,这时便喝起彩来。 这些日来的比试里,她是绮罗堂唯一连胜到现在的女修,且展现出的实力不俗,功法独特,自然颇为引人关注。 一开始对这些目光,她还不大习惯。 可时日久了,也就视之寻常了。 只是今日毕竟不同于往日,一步步走来,离那擂台越近,她心跳也就越快,也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手心里都开始微微冒汗。 对手就在擂台那边,虎视眈眈,有如豺狼。 但当她抬起头来时,竟看见对面的楼上,立了一道熟悉的玄衣身影。 周满就站在二楼廊柱边,两手随意地抄着,目光平静,朝着下方看来。 她竟然也来看了。 这一刻,赵霓裳心底不知为何,一下就跟着静了—— 最后一场比试而已。 前面的五场,她都已经赢了,再赢一场,又有何难?这一场,她必须要赢,也一定会赢! 排云楼的杨执事见人都到了,便对着名单宣布:“第六轮,第十六场,青霜堂罗定,对阵绮罗堂赵霓裳!” 赵霓裳于是轻轻吐出一口气,挺直脊背,坚定地走上了擂台。 日光下落,她素衣一袭,身形单薄,却偏能让人感受到一种独具生命力的韧性。 只往上一站,不少人已在心中叫好。 但擂台东角的人群里,也有人面色难看,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那罗定也在此刻翻身落到台上,鹰隼似的双目,紧紧锁住赵霓裳,一言不发,只一拱手。 赵霓裳敛衽还礼。 擂台边又是一声钟响,二人顷刻间便交起手来。 罗定使的是一双精心打制的弯刀,形如弦月,奇诡迅疾,走的明显是快刀一路,攻势迅猛,有若狂风暴雨。 甫一动手,竟便将那两刀同时向赵霓裳身上环去。 赵霓裳想也不想,先退三步,同时右手一张,便从袖中放出了一道银光,切向罗定手腕。 罗定自是抽刀回防,以刀背相对。 顿时只听得“当”一声响,弯刀被撞歪,那银光也倒飞而回。 这时,众人才看清,那竟是一把银色的梭子,两头尖尖,宛若小船。 赵霓裳纤指一勾,它便好似被无形的丝线控制着一般,游回了她身边,一圈一圈地转着,将她整个人护在其中。 二人这一轮交手,算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金不换见了,都忍不住呢喃一声:“这还是当初那个赵霓裳吗?” 犹记得,刑台边,无力乞求;春风堂,绝望恸哭…… 今日擂上,却已进退有据,威势凛凛。 罗定近战,赵霓裳远攻。一个不断试图拉近距离,将双刀舞得犹如满月;一个却旋身挪步,凭借精妙的步法在这算不上宽阔的擂台上移转,避让着对手的锋芒,同时窥伺着对手的破绽,一有机会便冷不丁飞出一梭。 众人目光全在那银梭与双刀之上。 唯独二楼栏杆上坐的妙欢喜,竟是取出了纸笔,一面紧盯着赵霓裳腾挪的步法,一面在纸上飞快地记下什么。 不远处的李谱,也是面露微笑,手指放在栏杆上,随着赵霓裳步法的节奏,轻轻叩击。 短兵对上飞梭这等灵巧的武器,本就不占什么优势,赵霓裳步法又偏极妙,罗定难以捕捉到她身形,纵有一身力气,也不能使出,打得一会儿,便渐渐显出劣势。 “当”地一声,又是瞅准他破绽的一梭。 但这一次与之前不同,在那银梭撞歪他右手弯刀之后,赵霓裳一拍腰际,悬于腰间的那一挂五色丝绦,竟然飞起,迎风便涨,好似灵蛇一般,将他的刀连同握刀的手一并卷缚! 罗定大惊,手臂用力,才发现这五色丝绦之上附着一层奇异的灵力,自己居然无法挣脱! 这一时,胜负眼见着便要分出。 台下众人实没料想赵霓裳还有奇招,也没想到罗定会如此不济,顿时嘘声一片。 一直站在角落里观望的何制衣,更是面色铁青。 然而只有罗定自己才知道,这五色丝绦绝非众人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上面附着的那一层灵力,看似温和,可一触及人的皮肤,却传来一股冰冷之意,隐隐甚至带着一股吸噬之力,自己体内的灵力受其影响,控制不住一般,便要被其吸出。 片刻间,他已出了一头冷汗,感到不妙。 若这般僵持下去,只有一个“输”字。 可他也是连胜六轮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场,只差这一场,就能拿到旁听的名额,又怎能轻易言弃? 一念转过,决定已下。 罗定牙关一咬,早已藏于齿后的那枚丹药,瞬间破碎,暴烈的药力冲入四肢经脉,像是火焰点燃滚油一般,周身气血激发,两目都隐隐显出一分赤红,气势也陡然一壮! 他五指用力,臂上肌肉坟起,便毫无预兆地将那捆缚住他的五色丝绦崩断! 赵霓裳顿时一惊。 与此同时,罗定却已瞅准机会,提刀飞身扑上! 这惊变猝起,实属突然,全场一见都不由“啊”了一声,有人已判断出来:“他服了气血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