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惊蛰道:“与王诰这一战,若赢,一鼓作气直夺剑首本是应该;但若输,也未必不好。因为之后的比试便与她再无关系,正好可省下时间与心力,去助望帝!” 霜降视线移远,但见周满放完那句话后,王诰盯着她,慢慢道了句:“届时自见分晓。” 可周满笑一声,竟是半点没再理会,转身就走了。 人群顿如潮水般朝两边分开,给她让开道路,个个都以惊异的目光看她。 说嚣张,谁更嚣张? 只是在转过剑壁前某一处时,周满似乎转眸向剑壁鸟道某处看了一眼,才重新向前行去—— 那里隐约是名白衣修士的身影。 于是霜降知道,惊蛰的推测,恐怕不假。 忽然浮现在脑海的,是开剑门那一日,王诰派宗连向周满“讨教”,可这女修看都没多看一眼,直接剑向王诰本人!再想她今日选择,竟也合情合理。 其性情,实在果决狠辣。 她呢喃道:“当断则断,要战便战最强,且要速战速决……” 旁人都以为她是冲动,可实则是反复权衡后的结果。 疯狂的表象下,是极度的理智。 也正因理智到了极点,才更显得疯狂。 惊蛰攥了攥手指,好似在考虑什么:“或许,这才是公子真正想让我们看的……” 霜降却感茫然:“可若是真,公子在她心中,原来并不算最重要?” 惊蛰竟替周满说话:“谁规定,一定要如此呢?” 霜降忽然看向他。 惊蛰眼底微芒迸射:“至少公子在她心中,也不比望帝的成败、蜀中的存亡更轻,不是吗?这是最好的权衡!” 霜降哑然,一时竟不知该作何想。 暮光沉落大地,周满身影已经远去,但显然这一次调整后的对决顺序使无数人感到亢奋,以至于参试者都各自散了,观试者们还留在剑壁前对着上头几柄大剑上的名字激烈争论。 嘈杂的声音,往上越过学宫各处楼阁,哪怕在东舍都能隐约听见。 王恕立在窗前,望着涂在檐角的那抹余晖,只是有些惘然,慢慢笑了一笑。 手中剑令上,那枚金色的杜鹃花印,已经变得暗淡。 他温热的指腹一点点摩挲过,到底还是转身,轻轻将其置入匣中。 下一刻,就听身后传来“笃笃”两声,有人用指节叩了叩窗棂。回头一看,周满一袭玄衣,懒懒散散靠在他窗沿上:“菩萨,下场打王诰,剑法都写了,再借把剑给我用用呗?” * 抽签已毕,但明日先进行的并非胜者八进四的比试,而是败者选前二的比试。 王恕因伤势退出,可断了一臂的宗连没有。 在距离避芳尘不远处的山腰上,是王氏为大公子王诰来参加此次春试临时修筑起来的豪奢居所,奇花异草,金漆绕梁。 入夜时分,宗连便跪在王诰画舍外,脸容惨白,冷汗涔涔。 王诰凭轩而立,信手拨弄面前那张匣鸣琴的琴弦,并不回头看一眼,只道:“别害怕,你还有机会。只不过,若这轮比试结束,还见不到你的墨令,那本公子便要看到你的人头了……” 宗连立刻叩首在地:“属下必将功折罪!” 他强忍着疼痛退下了。 王诰独立良久,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剑壁前与周满对峙的那一幕,那种毕露的锋芒,无疑预示着危险。然而在那一刻,他心中长久涌动的,竟并非忌惮,而是一种近乎兴奋的,战栗! 想到此节,他挑起琴弦的手指用力。 只听得一声崩响,整根琴弦已被拉断,在虚空里留下一段嘶哑震颤的弦音,就好像美人被人扼断脖颈前发出的悲鸣,妙到毫巅。 王命从外进来,看见的恰是这一幕,顿了顿,才道:“那周满在兄长寿宴时便献人头挑衅,今日春试又故意要选兄长作对,兄长竟不趁机派人查探一番吗?凭她那点本事,凭什么有这样大的胆气?必是韦玄,甚至是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在背后授意!” 王杀在背后授意? 说实话,在见到周满本人以前,王诰确实也这样想。可见过之后…… 他伸手捏过那根断弦,忽然问:“你知道我画人为何总画不上眼睛吗?” 王命一怔。 王诰转过头来,微微一笑:“因为这世间,凡我能想起来的眼睛,大都愚蠢得令人生厌——便如你这一双!” 王命眼角顿时抽跳,与他对视! 然而王诰已收回视线,轻轻松手,放了那根断弦,对这个弟弟根本毫不在意。脑海中盘旋的,只有大后日,与周满的那场比试。 就像是已经沸腾的油锅里,忽然溅进一粒火星子,整座剑门学宫,都被周满惊人的选择点燃了。 预想中本该出现在后期的对决,竟然提前到来! 谁人能不感到亢奋? 有说周满自不量力的,有说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也有幸灾乐祸于王诰这样的天之骄子若输在春试中的排名岂不连前四都进不了的,甚至也有人认为,这明面上是周满斗王诰,实则是那位神都公子与王诰之间的较量…… 围绕这一战,什么样的猜测都有。 外界纷纷扰扰,风起云涌,然而作为这一切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