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缮的房屋大都在涪陵城的边缘处,这里有大片荒废的土地,又不适合栽种粮食,用来建造房屋再合适不过了。废弃的荒庙也被重新整理,砌上石块,做成一间间相互隔断的小屋。 逃难至此的流民,纷纷登记了名字户籍,家中人口。牧南星安排下属以人口多少,为他们安置房屋。家中人数多的,分到的屋子就大些,反之就小些。 宝扇跟着牧南星来到一处房屋时,只见青色石块垒起的房屋,因为这房屋要的急切,牧南星加了银钱,工匠们日夜赶工修建成的。走进房屋,宽敞明亮,只是由于没有桌椅板凳,显得过于空荡。 已经有逃难至此的流民住了进去,或许是身上有些银钱,有几户已经购置了床榻桌椅,让整间房屋看起来了像模像样,总算有了些人气了。宝扇抬脚要往前走去,脚上却仿佛有重物拉扯一般,她低头向下看去,只见一幼童紧紧抱着她的腿。 这幼童大约五六岁年纪,一张小脸沾上了几道灰尘,见宝扇看他,咧开嘴巴笑了。 宝扇也不开口,静静地看着他。小童奶声奶气地开腔:“姐姐也是来挑房屋的吗要不要住我家隔壁” “你家在哪里” “就在那里,我带你去。” 小童一只手指着不远处,另外一只想去拉宝扇的手。只是宝扇轻巧躲过,小童并未碰到,他嘴巴一撇,看起来有些不开心,但嘴里仍旧催促着。 “快跟我来” 两人停在一间小小的房屋前面,小童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四五个比他年纪大些的小童从里面跑出来。宝扇看着这房屋,四四方方小小的一间,却至少住上了七人。 小童还在欢快地向宝扇介绍他们的名字,就见一妇人从房屋里走出来,双手紧紧搓着身上的衣裳,显得分外不安。妇人见到小童围在宝扇身边,连忙把他拉到自己怀里,嘴里责备着。 “又胡闹了,冲撞了贵人可怎么好” 小童朝着妇人吐了吐舌头。 “我才没胡闹,姐姐可以作证” 妇人局促不安地看着宝扇。 “小孩子不懂事,贵人莫怪。” 来这流民所的人,若是想找一件房屋,必定是为温饱所困扰的流民。而宝扇一身装扮,虽不是衣着华贵,但眉眼中并没有愁苦神色,大概是城里的贵人。 小童拉扯着妇人的衣袖,嘴里喊着“好饿”。 “今日做了焖红薯,等会儿就能吃了。” “又是红薯,红薯不好吃,吃了一会儿就饿了。” 妇人抬眼看看宝扇,嘴里哄着小童。 牧南星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妇人当即拉扯着小童往后走。但小童却“噔噔噔”地跑到牧南星面前。 “我认得你,你就是给我们分房子的那个。” “快回来” 小童不理会妇人的呼喊,眼睛里亮晶晶的。 “大哥哥,你能不能给我们换上一间大的屋子。这里太挤了,我晚上都不能翻身。” 妇人不再说话,可宝扇看得清楚,她对换房屋这事也很是期待。 家里养着几个孩子,却只能挤在一间小小的屋子里。其余人家只有四五人的,都比这房屋宽敞些。而且他们日子过得着实辛苦,孩子只能靠吃红薯度日,这种东西哪能补身,连饱腹都做不到。 只是换个房屋,只要牧南星一句话,就能改变他们的现状。 但牧南星不为所动,面前讨喜的孩童不能让他软化半分。 “不可以。” 小童的目光顿时黯淡下去,他想向宝扇求助,但宝扇的目光虽然柔和,但却没有开口。 宝扇又跟着牧南星转了几间房屋,牧南星察觉到了宝扇的心不在焉。 “你想帮他们” 他们,自然是小童和那妇人。 宝扇柳眉微蹙,轻轻摇了摇头。 “他们确实很可怜,七八个人住在一间那样小的屋子里。只是” 宝扇语气顿了顿,接着道。 “只是小侯爷你既然拒绝了他们,自然有你的道理。我相信小侯爷,所以虽然我觉得他们可怜,却并不会帮他们。” 牧南星头回听到这样的说法。 “你觉得我做的对难道不觉得我是一个冷血无情,心硬如铁的人” 宝扇语气笃定。 “自然是对的。我虽然不知晓其中有什么隐情,但我相信小侯爷。至于心硬如铁,那种说法更是没有道理。小侯爷救我两次,怎么是冷血之人。” 牧南星并未继续开口,被人这般的信任,他道不清心中是个什么滋味,但总比被人质疑好受的多。就连他最信任,最放在心上的李清羽,也曾因为外人的事,指责于他。他是信任李清羽的,哪怕普天之下都说她有错,只要李清羽说上一声她没有,牧南星定然是为她讨个公道。但李清羽年长他几岁,将他看做弟弟,凡事都想教教他,恐怕他犯了差错。那时牧南星只觉得千夫所指,也比不上李清羽指责他的话,一字一句仿佛利刃,没入他心口。他年少意气,被指责也不肯开口辩解,只挺直了脊梁,说他没错,也不会认错。那指责究竟是因为何事,牧南星早已经记不清了,反正最后真相大白,他得到应有的歉意。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但没想到如今却又想起。原来这种事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