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料多用檀香,加清水醇酒,或加上炮制成的茶叶制成,香气或浓或淡,但味道总会散去,最终精心制成的香料,最终变成一堆无用的废料。其多放在香囊中,或者掺杂着粗谷,缝制在软枕中,以保证安眠。 宝扇去了香料铺子,本想学一些留存香气的方法,但得到的回应,无非是远离潮湿炎热之地的通俗办法,旁的法子也没了。宝扇便每样香料都买了些,从铺子出来时浑身都带着香气。 只是刚走出铺子不远,就有几人横挡在她面前。看着眼前的张尚,宝扇眉头紧皱。 张尚两只眼眸,紧紧地盯着宝扇,他刚抬脚想上前两步,右手的痛意让他顿时清醒过来。他深深嗅了一口,只闻到一股芳香味道,几种香气揉杂在一起,竟不觉得奇怪,反而像是坠入了仙境,其中都是扑鼻的芬芳。 “我将铺子里的香料全数买下,送给你可好” “不必送我。” 张尚见她一副防备模样,心头的火热顿时冷了几分,缓缓开口道。 “当日是我冲动,未曾考虑过你的心思。但宝扇,我对你的心意日月可鉴,绝不做伪。你若愿意跟我回张府,我立即娶你过府,将夫人的名号给了你。” 宝扇不为所动,她轻颤着睫毛,一字一句说道。 “伯父与我父母曾经是挚交好友,当日之事便不要再提起了。我如今是小侯爷身边的人,事事以小侯爷为重。你我是陌路人,日后不要再提什么婚事之类的。” 张尚哑然。 “小侯爷” 跟在他身边的随从连忙解释,便是那位牧小侯爷,京城来的赈灾使,也是伤张尚右手的人。 宝扇不欲与他们多谈,绕开张尚他们离开了。张尚双目赤红,完好的左手捏的咔嚓作响,却克制住追上去的脚步。 宝扇用买来的香料,试出了许多方法,最终想出了一个简单的法子。她便没有去寻冯回,而是直接找到了牧南星。 “我这里有一个留存香气的法子,能把香气留存的更久些。” 牧南星早已经从冯回口中得知她有此法,因此并不惊讶。听到宝扇的话,牧南星眉眼中有所动容,他从柜里行李中,翻出一个金丝楠木的匣子,上头镌刻着莲花纹样。牧南星从中取出一个香囊,交到宝扇手中。 这香囊放在了宝扇手中,大约有半只手掌大小,用的是上好的绢帛,看走针用线,不像是绣娘做的,绣娘所绣,大都绵密细致,且很少出错。大概是闺阁里的女儿家做的,而且是练手之作,几处针脚还是绣错了,拆开后重新绣上的。香囊上绣的是几株兰草,碧绿色的线汇聚成兰草的叶子,在顶端处换成了银白线缕,绣成了兰花的模样。 宝扇手指轻轻摩挲着,在香囊的右下角,缀着一个同兰花一样色彩的“羽”字。看颜色比之兰花黯淡了许多,大约是主人经常抚摸所致。 宝扇心中微动,面上一片好奇。 “这是何人所绣这香囊的料子,不适宜放香料。” 宝扇说着,葱白的手指指着香囊的一角,她轻轻揉着,而后放在牧南星眼前。 她纤细的手指,在缃色的细绢映衬下,显得尤其白皙。随着纤细的手指往上,就是她柔软无骨的手掌,这手掌如同上好的白玉,让人忍不住抚摸把玩。偏偏手掌的主人一副恍若未觉的模样,嘴里解释着为何这香囊不宜留存香气。 “这种细绢,极易让香气溢出。就好比是一个破了洞的瓦罐,即使是再醇香浓烈的酒,放在了这瓦罐里,也会跑了香气。” 牧南星语气微沉。 “是故人所赠。” 是不能换的。 宝扇松开了揉捏细绢的手,轻声问着。 “这香囊很重要” 牧南星看着她,宝扇一瞬间低落的情绪,很容易被察觉到。 他不必回答这句话的,若是这香囊不重要,他又为什么要把它放在匣子里,又为何要寻找留存香气的办法。 宝扇抬起眼睛,那眼眸中满是明媚,但柳眉中却笼罩着忧愁。 “不换香囊也可以,不过就是要多费点功夫罢了。” 宝扇松开香囊的系带,将里面的香料倒在手心,细碎的褐色香料铺在她的手心。摸着是有些干燥了,放在鼻尖轻嗅,味道也不太浓烈了。再加之香囊的破旧痕迹,大约是放了很久的,而且它的主人还想要放更久。 香料被一粒不落地倒回香囊里,宝扇重新扎好系带。她用白色布帛缝制了一个布袋,比香囊略小些,再往布袋里侧外侧刷上一层清水,把香料尽数倒进布袋,再将布袋放置在香囊里。 牧南星接过,只觉得香气比之前更浓了些。 “无论是什么法子,香料总有无味的一日。小侯爷若当真喜欢这味道,不如去香料铺子,让伙计帮忙配上一些,也好能经常替换。若是这香料珍贵,伙计不能辨别出,小侯爷便去问问那故人,能不能再给一些。” 牧南星想起了李清羽,她绣好香囊时的温柔眉眼,以及香囊被他讨去的一时茫然。 去找李清羽讨要 若换作往常,牧南星必定是心中欢喜的,他找到如此好的办法,去和李清羽多说上两句,只是如今牧南星心中的怯意比上欢喜,更多上几分。 这香囊寄托了他心中的情意,因为他看重这情意,所以珍之重之,却不曾拿到李清羽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