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放下。 “夏同,你知道我在邯郸经历了什么吗?”朱襄问道。 子楚摇头:“略知一二,并不详尽。” “我被赵王关在牢中,赵王派暗卫刺杀我。狱吏狱卒为我而死。”朱襄轻描淡写道,“国人为我冲击牢狱,将我送出邯郸城外几十里。蔺翁廉翁和新交的友人李牧为我送别,再见时可能已经是战场仇敌。” 子楚想起蔺相如和蔺贽,心中也不由一叹。 “我拥有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入秦后举目无亲,除了雪和政儿,只剩下蔡泽和你两个友人。”朱襄道,“以后你的算计中用得上我的时候,请先告知我一声,我会为你谋划。你已经回到秦国,被秦王和太子看重,用堂堂王道也能击败敌人。” 朱襄换好衣服,对子楚拱手作揖:“公子子楚,请行王道。” 子楚看着朱襄垂下的斑驳发丝,嘴中泛起酸苦。 “我只有你一个友人,蔺礼算半个。”子楚对朱襄拱手作揖,“我现在还是夏同,请友人放心。” 两人同时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途中,子楚道:“名子楚,字夏同,似乎不错?朱襄,你不给自己取个字?” 朱襄:“懒得再记一个名字。我不在意,别人在意管我何事。” 子楚无语。你不是师从荀子吗? 快入座时,子楚又道:“蔡泽是与你同入秦的谋士?我走后你才与他结识?” 朱襄道:“你刚走不久,他来我家当了账房。” 子楚再次无语。你家账房专门吸引大才吗? 入座后,两人再无交谈。 老秦王举盏开宴,朱襄入秦的仪式终于结束。 宴后,朱襄和嬴小政被老秦王留在宫中住了一夜,以再次表示对朱襄和嬴小政的看重,才让朱襄回长平君府邸休息。 嬴小政被太子柱带回府中,与华阳夫人相处几日后才送回长平君府邸。 子楚离开时保证会护好嬴小政。嬴小政抱紧了祖父的脖子,把头埋在祖父怀里,不理睬丢人丢到极致的亲父。 朱襄回到家时,蔡泽也在家中。 他对秦王的重要性比不上朱襄,秦王暂时没有给他安排宅邸,所以他暂住朱襄家中,等候秦王任用。 见朱襄回来先喝了一大盆肉粥,蔡泽惊讶:“你不是住在宫中吗?秦王还能饿着你?” 朱襄抹嘴:“叫什么秦王,叫君上。昨日赴宴,待我和夏同打完一架,烤肉煮肉端上来时已经凝做一块,今日早膳又不好多吃。可不是饿得慌?” 蔡泽声音拔高:“你和夏同打了一架?当着秦王的面?!” 雪也提着裙角跑出来:“你见到夏同了?夏同可好?” 朱襄道:“坐下慢慢说。” 他先倒了杯热水,才慢悠悠将夏同的身份、他与吕不韦的交锋、他对春花和政儿的算计等事,一一告诉妻子和友人。 雪叹息道:“夏同真可怜,居然娶春花那个蠢毒妇人为妻。” 朱襄端起水杯遮住下撇的嘴角。他就知道,雪对夏同滤镜奇厚无比。再加上夏同此次算计不但没有伤害到朱襄,还有利于朱襄,在雪眼中,可能还会为夏同多加几分。 一位秦国公子隐姓埋名与庶民结为挚友和亲家,处心积虑想要和这位庶民共富贵,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确实是一件令人感动的事。 蔡泽也是这么想,但他知道朱襄不会这么想。 朱襄的道德感比旁人高许多,虽平时严以律己宽以待人,但夏同不是一般的友人,若朱襄和他志趣不同,会非常难受。 即便夏同是秦国公子,朱襄看重的也是感情,而不是利益,所以利益论对朱襄没用。 “你怎么和他打起来了?”蔡泽道,“秦王……君上没训斥你?” 朱襄摇头叹气:“我和夏同本来想私下解决这件事,但君上非要看我和夏同的笑话,先在马车上让夏同自剖心声,然后在宴会上让我二人比剑,最后还让夏同为我敬酒拜我为师。一通乱七八糟的命令下来,把我和夏同的打算都捶乱了。” 蔡泽好奇:“你们有何打算?” 朱襄道:“夏同可能想诉说他有多凄惨,多身不由己,跪着哭几声求我原谅,再表演一下对政儿的父子情深。他很了解我,他这么做,我确实会心软。” 雪问道:“那良人你准备如何应对?” 朱襄再次叹了口气:“我准备按照蔺公的教导,与夏同对着哭,说我多信任他,多在乎与他的友谊。他如果对我直说,我肯定帮忙。但以欺骗的方式即便达成了好的结果,我的道德感也不能允许……你们点什么头?” 雪道:“良人确实是这样。” 蔡泽道:“雪姬所言极是。蔺公不过让你用原本的性子,坦诚的对待子楚。你如何做的?” 朱襄干咳一声,道:“先在君上面前和他对骂,然后借比剑的名义追着他揍,最后接了他的拜师酒让他尊称我为老师……” 雪:“扑哧……” 蔡泽:“咳咳咳……” 朱襄望天:“然后补上了蔺公教我的一番话,勉强原谅他了。” 雪和蔡泽:“哈哈哈哈哈!” 雪抹着笑出的眼泪,心中来到异国他乡的惶恐消散不少:“良人,你是在骗夏同吧?你肯定一开始就原谅他了。” 朱襄挠